用过午膳后,阮无双吩咐了刘嬷嬷与红袖下去准备明日祭奠祈祷要用的东西后,趁着午后的阳光,唤人搬了张靠椅,懒洋洋的晒起了太阳。
阮芸柔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粉衣女子躺在靠椅上,如瀑布般的青丝静静的垂下,轻轻敛上的眸子,绝美的脸庞迎着树冠下斑驳的阳光,宛若沉睡的仙女般动人。
阮芸柔眯了眯眼,眼眸中是无尽的妒意与憎恨之意,胸中滔天的妒意充斥着,她咬咬牙,她最恨最羡慕的人便是阮无双,她有的身份地位美貌才情,都是她渴望的,可便是因为阮无双,她就什么都得不到。
“无双姐姐。”阮芸柔敛下心中的情绪,柔声唤道,脸上丝毫不见刚刚的阴翳,具是浅浅而不失温柔的微笑。
从阮芸柔踏进浅歌院的时候,阮无双就已经察觉了,只不过因为眼皮有些沉便不想睁开眼,索性便半眯着,而阮芸柔脸上表情的变化,阮无双悉数看在眼里。
“嗯,是芸柔妹妹啊。”阮无双缓缓的敛开眼皮,语气慵懒又淡淡的道。
“嗯,无双姐姐真是好雅致。”阮芸柔一派天真无邪的说道,脚步缓缓的往阮无双这边走过来。
阮无双望着阮芸柔那矫揉造作的笑,不禁觉得恶心,本是一个心机深沉的狼,却偏偏爱伪装成善良可爱的小绵羊,真是难为她了,可惜她尾巴露的太彻底。
根据前生的记忆,阮芸柔今日来便是要说明日跟她一同去给母亲祭奠祈祷,然后再趁机使绊子,最后顺理成章的让她和宋子辰“完美邂逅”。
“妹妹是有事找姐姐吧!”阮无双一开口便直奔主题,笑意浅浅,只是那笑不含任何温度,看似温和却不难发现那背后是彻骨的寒意。
阮芸柔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站在距离阮无双还有一尺的地方顿下了步子,刚刚那眼神真是阮无双的吗?
“妹妹很冷吗?”阮无双勾勒在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
“哦!没有,对了,无双姐姐明日便是母亲的忌日吧!需要芸柔准备什么吗?”阮芸柔整理了一下情绪,挂起乖巧的笑,柔声问道。
“不必,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吩咐下去准备了。”阮无双淡淡的说道,漆黑的眸子看似漫不经心的扫过阮芸柔,却让阮芸柔不禁发颤。
“那就好,那无双姐姐明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阮芸柔继续问道。
“不是我们,是我,这等事便不用你跟着了。”阮无双语气不容置喙的道。
阮芸柔的笑僵在了嘴角,面色有些难看。
“可是……”阮芸柔想说可以以前我们也是一起去的啊。话还没说完就被阮无双打断道:“好了,我乏了。”
阮芸柔敛眉,咬了咬唇,眸中的阴霾一闪即逝,怎么会这样?她想不通阮无双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跟另一个人一般,她刚刚想反驳想争取,却发现无从说起,心中更是害怕极了阮无双的眼神。
“好吧,那无双姐姐好生休息,芸柔退下了。”终归是放弃了,阮芸柔微微福身,便退了出去。
阮芸柔走后,阮无双这才慢慢的又敛上了眼皮,昨晚想母亲的事想了一整晚,所以没睡好,这会子倒是有些困意了,只希望今日乳娘还能找到当年为母亲诊治的大夫。
想着想着阮无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阮无双是被阮世青唤醒的。
“这天气虽好,可酉时后还是有些凉意的。”阮世青一摆袍坐到红袖刚刚搬来的椅子上。
阮无双恍惚了一下,彻底清醒后,闻得阮世青的关切的话,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坐起身后,回道:“父亲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嗯。”阮无双轻嗯了一声,便吩咐了红袖下去泡茶水。
“明日便是你母亲的忌日了。”阮世青的语气突然有些怅然。
阮无双默默地叹了口气,轻嗯了一声。
“无双,你怪父亲吗?”
“嗯?”阮无双蓦然抬眸,有些不解的望向神色哀戚的阮世青,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
阮世青叹了口气,接着思绪就像陷入了过去一样,眼眸突然变得幽深。
“父亲这一辈子最幸运的就是娶了你母亲,最对不起的人也是她。”
阮无双默然不语,父亲说的对不起是因为后来又娶了李氏的事情吗?
“那晚,为父喝醉了,误把李氏当做了她。”说到这里阮世青顿了下,接着道:“你母亲非但没怪我,还因为李氏有了身孕让我娶了她,我本是不愿的,我爱的人只有她一个,因此事我与你母亲闹的不愉快,与你母亲赌气下,我娶了李氏。”
“后来的一切,你都是知道的,无双,父亲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亲。一直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却一直没那个勇气,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为父不敢去看她的原因。”
后来,后来的一切便是父亲被朝廷派了出去,母亲突发恶疾而去,直到死的那刻还在念叨着父亲的名字。
阮无双抬眸望了眼眸子中满是忏悔的父亲,当初她以为的是父亲喜欢了别的人,不在喜欢母亲,那个时候她曾经憎恨过父亲,可是后来母亲告诉她,父亲是逼不得已,而那个叫李氏的姨娘是个好人。
母亲啊母亲,你可曾想过因为你的一句话,女儿将豺狼误当了善良的羊羔。
她相信父亲只爱母亲一个人,也相信父亲当初的逼不得已,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也看在眼底,李氏在府中不过是个如同摆设的花瓶一般。只是她不懂为何父亲会突然跟她说这一番话。
“父亲为何突然跟女儿说起这事?”阮无双问出了心底的话。漆黑的眸子带着许些感伤。
“只是想着无双也已经懂事了,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阮世青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若是阮无双还是以前那般模样,他是不会跟她说这些的,他怕她承受不过来,可是那天的事让他明白阮无双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阮无双。而且这个愧疚他藏在心中太久。
阮无双也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时抿唇无话。
“父亲走了。”阮世青说完举步往外走去,阮无双默声不语,望着阮世青的背影直至消失,她不知道父亲跟母亲有个什么样相爱的过去,可是她知道母亲爱惨了父亲,而父亲也很爱母亲这就够了,于母亲大抵也是如此想的。
“小姐。”红袖的声音拉回了阮无双的思绪。
阮无双微微瞥眸,看到了抬着茶水愣愣站着的红袖,红袖低垂着头,她不知道刚刚小姐跟老爷发生了什么,她只是觉得这里的空气莫名的沉,沉的发冷。
“嗯,乳娘呢?”阮无双淡声道,听不出任何情绪,手轻轻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摆。
“在厨房呢!”红袖应声道。
“嗯,红袖我吩咐你们办的事怎么样?”
红袖咬了咬唇,回道:“办妥了,只是小姐吩咐找的人,没找到。”
闻言,阮无双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当年为母亲诊断的大夫可谓是唯一的突破口,罢了,这么多年了,找不到也情有可原。瞧了眼垂眸,害怕被她责备的红袖,阮无双语气柔和的道:“罢了,以后慢慢找就是。”
“嗯!”红袖蓦然抬头。本想着要被责骂,却不想出乎了预料,等抬眸后,却只剩了一个纤纤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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