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游和院长继续逛了几圈,把同心园都走了个遍,后半程下来,陆天游的话明显变少,感觉像是自闭了一样。
“能不能让我见见何玺昂小朋友?”
陆天游突然提出这个要求,院长先是意外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看来这位大老板来访和何玺昂脱不了关系。
此时已经是傍晚,何玺昂他们刚刚下课,正要走出门去找饭吃,昊绪和高晋在谈论有关人类的雌性个体与雄性个体的事情。刘染一个人一言不发,在想刚刚课上讲的物理题,他总觉得自己见过那类题目,还知道一个更简单的方法,但是就是想不出来,因此死命在想。
何玺昂时不时被昊绪他们问问题,不过问题大概就是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之类的,何玺昂不擅长这种问题,因此被逼的有些狼狈。
不过正走着,他们突然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两个人站着看他们,似乎早就在等候。
“诶,那不是院长……和……陆扒……”(高)
“嘘!你小点声,被他听到了怎么办?”(昊)
陆天游眼神漠然,他其实早就在他们背地里说他坏话的时候听过无数次了,他们还真以为自己一个结韵境的人听不到?
院长朝他们招招手,他们四个就一起走过去。
“哟?陆老板好啊!您怎么有空来我们这个小院子里玩啊?”(昊)
“没什么,你们几个也在我那里工作好几回了,想过来看看你们生活的环境罢了。”
陆天游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出这番话,把昊绪他们吓了一跳。
“卧槽,这家伙受打击了?怎么说话声音这么平淡,不像他啊?”四个人心里一齐这么想到。
院长咳嗽两声:“嗯,几位,陆先生不辞辛劳,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拜访,已是十分辛苦,你们也别拿他开玩笑了。对了,何玺昂同学,陆先生找你有点事情,你,方便吗?”
何玺昂一撇眼,看到陆天游用一副幽怨的眼神瞄他,他心里虽然有点慌,但是仔细一想,自己应该也没做什么惹他不开心的事情,也没必要害怕,就答应下来。
两人悄咪咪地下了楼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陆天游突然停住脚步,何玺昂便转过来抬起头看他。
“小子,问你一句,为什么要叫我来?”
何玺昂露出微笑,似是轻描淡写:“当然是为了感谢陆先生一直以来的照顾,便想请您来我们这里做一回客人。”
陆天游抬起头来,让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长叹一口气,只说了三个字。
“你赢了。”
“嗯?”何玺昂微微偏头,示意不知道他此话何意。
陆天游回过头来,何玺昂看见他的表情恢复了许多。
“没什么,谢谢你的邀请,今天我确实玩得很开心。”
不愧是生意人,人际交往中该拿捏的地方全部拿捏得好好的。何玺昂也露出微笑:“哪里,能够请得到您才是我们的荣幸。”
这就算是一段结束了,两人开始说起别的话来。
“你们的院长人挺好的呢。”
“是啊,可惜院长他年事已高,再加上日夜不停地处理事物,压力很大呢。”
“什么意思?”
何玺昂看着被风卷落正在飘零的落叶,“如果院长突然不在了的话,这个同心园,要怎么办呢。”
陆天游顺着他的视线一起看着落叶,莫名觉得气氛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凝重了下来。
“放心吧,你们院长修为可还是很高的,虽然还没能突破凡人的界限,但是寿命也已经延长了挺长时间了,只要没有意外……”
陆天游顿住不再说下去,何玺昂点点头,
“是啊,只要没有意外……”
陆天游心里有别的情绪在翻滚,但他在努力试图无视它,他认为只要这样坚持下去,总有一天它能消失在自己的内心里,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陆天游也不管何玺昂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叫他来的了,反正事已至此,今后如何就全看自己了。至于吸取教训之类的,他也在心里告诫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人际交往就是个陷阱,要处处小心。
陆天游和何玺昂说了些别的话,两人就回去了。时间过去没多少,一回去,院长和昊绪他们还在等他们,院长提议他们一起去吃晚饭,昊绪他们觉得有意思,就附和起来,陆天游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
吃过晚饭,陆天游便准备告辞了。院长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也不用急,日后有的是时间。陆天游和院长交换了联系方式,就挥手告辞了。
只不过他一走,昊绪他们就开始议论起来,因为陆天游在饭桌上的表现实在不对劲,话明显变少,眼神明显变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陆天游一步一步走在街道上,本来不打算回头看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同心园的大门还开着,牌匾在夕阳下放射着金色的光,门口看门的人吃完了饭开始闲谈起来,门前的街道倒是没什么人,与里面的热闹不同,这条街有些冷清。
陆天游被牌匾映射出的阳光照得觉得刺眼,就回头去继续埋头往前走。
他对自己说自己绝不会想来第二次了。他对自己说回去了就没事了。他发出不屑的冷哼,却不知道究竟是在对谁。他不知不觉走过了传送站,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往回走,一步一步迈进传送站里。
孤高的人正因为外人难以接近,才被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并为人所敬畏。陆天游自诩是一个“无情”的商人,他告诉自己只有保持住绝对的理性才能够保持最大的利益。他说,当金钱和感情发生冲突之时,自己会毫不犹豫舍弃后者。他说,既然自己能够毫不犹豫舍弃后者,那对自己来说,一开始就没有拥有的必要。
世人皆为凡尘所扰,唯有空明寂静之人方能摆脱,他把这样的人作为自己的目标,告诉自己这样做既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是两全的办法。
“她只不过是我漫长人生中不小心瞥见一眼的人罢了,没什么特别的。”
那个夜晚,他对着月亮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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