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两天。
除了吃喝拉撒，王朋基本连屋都不出。除了在跑步机上走两步，就是对着电脑算来算去。
负责监视他的人，整天呵欠连天，万分诧异，这么一个年轻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宅的……人家别的宅男，对着的可是各类主播、网友以及游戏小电影，哪有如此枯燥的数据？
秋华一开始还想跟外孙比拼耐心的，觉得自己仗着年纪优势，肯定赢的十拿九稳。看到这样的情形后，信心开始动摇。
先游说女儿过去捣乱，但女儿摆出一副同某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一提就炸。别说听他吩咐，没先跟他对飚就不错了。后来甚至搬出去住，躲清静去了。
太决绝了！
没办法，毕竟是他有所亏欠，安排好保护女儿的人手，确定她离的够远，绝对安全后，亲自过来找外孙摊牌。
桌子的两端，坐着外公外孙，不像家人，倒像在谈判。
比拼一下耐心后，秋华先开口，“你知道我要什么。”
王朋点点头。
秋华问，“怎么想的？”
王朋摇摇头，“不给。”
秋华笑了，“为什么？”
“道不同啊。”王朋不认为还有更特别的理由。
秋华看看他，“你妈跟我说，你一直以来的理想，都是当一个有钱人，为了这个目标，你什么都做过了。”
“不够准确。”王朋做了补充，“违法的事都没做过。”
秋华又笑，“前几天晚上，你做的那些……合法？”
“那是为了活着。”王朋吐一口气，“不能保证活着，拿什么谈理想？”
那晚做的事情，可赚不到一毛钱，还差点把命搭进去，买卖可没这么做的。
秋华欣赏他这种态度和观念，轻轻点头，“但我的生意不违法，不然不能做到现在，我还在。”
“的确，在有些地方可能不违法，在有些地方违法也没事，毕竟很多时候，法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即便是，解释也有很多种。”王朋对外公说，“但肯定很要命，我媳妇都还没过门，可不想这么快回炉另造……我的路该很长很长。”
绝不走断头路！
看看外孙，秋华问，“你知道我做什么生意？”
“在我们那边，有这么句话——最赚钱的生意都写在刑法里边了。”王朋笑笑，“对也不对，或者说只适用于喜欢不劳而获，做梦一夜暴富的人。因为真正赚大钱的生意，在于能不能控制源头，能不能形成垄断……当然还有一种，是不是有门路。”
“你觉得我属于最后一种？”秋华问。
王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外公能置下这份家业，应该也是几辈人的努力。开始时候，业务可能要宽泛的多。但到今日之体量，一些小钱大概就不值得捡了。所以我猜，应该只剩这两样是大头了。”
接下来没明说，用手比了把枪后，平放到鼻端轻吸。
看他动作形象，秋华笑了，“说都不愿说，是怕脏了嘴么？”
王朋耸耸肩，表示我可什么都没说。
“小滑头。”秋华笑骂一句，才说，“后面这条线，这两天才转出去，以后跟我们没关系了……是不是有点心疼？毕竟那可是很多钱，有人为了它，连儿子、兄弟的命都可以不计较。”
也算知道外公拿什么平事，付出不可谓不大，或许换了别事，他老人家宁可一场火拼，也不会轻易交出一条金脉……对他爱护有加。
剩下那条，他不可能交，毕竟是秋家的安身立命之本，不是钱那么简单了……能做到如今这样的规模，方方面面的关系，交织在一起的利益，怕是耸人听闻了。
但对王朋来说，他做的表态只有一个，“今天外公的损失，改天我加倍还您。”
秋华失笑，“你知道那是多少钱？”
“这两天闲着无聊算了算，就是您能手握全球的量，一年的收入都还不及Xr。”王朋笑笑，“一个只靠从女人兜里抢钱的奢侈品生产商……人家可是合法的抢钱，所有人心甘情愿给它送钱不说，还没任何危险。”
无论你怎样跪舔，人家都爱理不理。
这才是做生意的境界。
“这点我承认，那条线肯定没他们抢的多。”秋华点点头，问他，“但这和你有关系么？你将来能赚其两倍的钱？”
“现在不敢说。”王朋很诚实，“五年之后，我会给您确定的答案。”
“我五年会损失多少钱，你清楚么？”秋华问。
王朋点头，“大概数目是有的。”
秋华笑问，“知道还敢吹牛？”
王朋咧嘴一笑，“吹牛又不犯法。”
自信又阳光的笑容，很能感染人。
秋华为之沉默，许久之后跟他说，“五年终归是太久了，其间可能的变数，不是一个老人愿意承受的。”
“那您觉得几年合适？”王朋摆出讨价还价的架势。
“你欠了我一笔钱。”秋华提起这事，心里隐隐有些窝囊。
王朋秒懂，“到还款期限那天？”
秋华看他一眼，“到时还没准确的答案，你就滚过来接我的班。”
王朋犹豫了许久，“能不能多给点时间？比如半年六个月的。”
秋华摇头，“白纸黑字更可靠一点。”
都这把年纪了，怎么会不懂一步不可退，说话不能模糊的道理。给他留活动余地，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王朋这次思量更久，才使劲咬了咬牙，“就按您说的办。”
秋华看他答应，也是松口气，真要动武强按头，以他性子，也未必就能有好结果，各让一步最好，“别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回去了，我就拿你没办法……只要你还在地球上，我就能把你揪回来。”
“外公，大概您还不知道。”王朋声音铿锵，一字一句，“我还从来没有逃避过。”
他这还是第一次叫“外公”，秋华心里一暖，“就信你这小子一次。”
“商人最看重的是信誉。”王朋强调这点，“我是要做商人中的商人的。”
看看他，暂时信了。秋华又开始说别的事情，“你小姨那边……”
“能不能别跟我提她？”王朋满脸嫌弃厌恶，“要不是怕天打雷劈，我早就……算了，不说了，挨雷劈。”
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什么？怎么都这么个德行？
秋华皱皱眉头，“你小姨也不容易。”
“那是该您考虑的事情。”王朋还是拒不接受，仿佛不共戴天似的。
秋华失笑，“那你该考虑什么？”
“什么时候拿到返程的机票。”
“……”
真着急！
这里不好么！
秋华郁闷地看着外孙，发现他真的一刻不想多呆，心中不禁有了一丝疑虑……我是不是又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