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凡揉着生疼的耳朵，巨大的枪声还在脑中嗡嗡回响。
本以为文曲只是吓唬阿米娅，没想到这娘们是来真格的。
若不是刘喜反应神速，推了她手臂一把，这会儿阿米娅的脑袋就已经不在自己肩膀上了。
阿米娅显然被吓得不轻，呆愣了几秒，惊恐迅速转化成极端的愤怒，对着文曲狂飙脏话，夹杂着许多何凡听不懂的词汇。
文曲也不甘示弱，与阿米娅对骂起来。
如果不是刘喜死死抱着她，何凡毫不怀疑文曲会开第二枪，甚至第三第四枪，直到把阿米娅轰到渣都不剩。
“你们这帮狗比养的畜生，说话还不如放屁，畜生就是畜生，我居然还信了你们的鬼话。”
“你这个老婊子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留着你干嘛！”
“我说的就是真话！”
“去死吧，你个废物！”
......
何凡被两人吵得心烦意乱，一把掐住阿米娅的脖子，让她出不了声。
同时嘱咐刘喜说：“你让她也闭上嘴。”
刘喜本就不喜欢文曲，或许是借题发挥，骨骼鳞甲覆盖的大手捂住文曲的嘴，五根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潺潺血流顺着手指流下。
见终于消停下来，何凡叹了口气说：“先别吵了，时间紧迫，先穿过通道再说。”
文雅站在空间通道前停住，侧头问道：“我们一个个过去，会不会被分配到不同的时间点？”
何凡看向阿米娅，见她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嗯嗯哼哼地想要说话。
“别说废话。”
何凡冷冷叮嘱了一句，松开卡脖子的手。
阿米娅大口喘息几声，才咬牙切齿地说：“身体必须保持接触，不然就会分开。”
何凡想了想，一手抱起阿米娅，伸出另一只手对文雅说：“我带着阿米娅走头，你拉着我。”
又向着刘喜说：“你们就牵着文雅。”皱了皱眉又说，“松开吧，别掐着了。”
刘喜放开了手，文曲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看着何凡几人。
何凡治好了她脸上的伤口，拉住文雅的手。
“走吧。”
跨进空间通道，何凡就感觉处于失重状态，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拉拽着向另一头飘去。
身体表面开始缓缓分解消失。
何凡还在体会这种奇妙变化的当口，怀中的阿米娅突然动了，她张开大口，向着后方喷吐出大量淡绿色液体。
事情太过突然，谁也没想到没了下身，卸了双臂的阿米娅还有这么一招，在这个关键时刻发难。
眼见绿色液体铺头盖脸飞过来，文雅本能地缩头，忙抽手护住脸，身后的刘喜与文曲见状急忙调整姿态，尽量将身体躲在文雅的身后。
被液体沾染的皮肤鼓泡冒出白烟，明显是被强酸腐蚀的迹象。
文雅的手护住了脸，可是这样一来就断开与何凡的接触。
“快抓住我！”
何凡大叫，忙伸长手想要抓住文雅的胳膊。
随着深入通道，身体分解的速度越来越快，伸出的手从指尖开始寸寸消失，几公分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我操你妈！”
何凡忍不住怒骂，想要手撕了怀中的阿米娅，可他忘了自己的手已经消失无踪。
很快所有人都消散在通道中，何凡只记得自己消散之前，满脑子都是阿米娅得意的笑声......
何凡的思维重新活跃起来，发觉自己孤身一人站在荒漠中。
地面满是细碎的砂砾，黑色的夜空却分外空明，繁星漫天，当中挂着一个半圆的月亮。
那是月亮吗？
比何凡这辈子见过的月亮都要明亮得多，细看上面还有大量蓝绿色的斑块。
干燥的冷风吹过，何凡缩紧了身子，冷得直哆嗦。
自己还穿着文雅编织的那件皮甲，身体已经变回普通人，没有两个脑袋，也没有满身肌肉，更没有异能。
至少有零下十多度吧，何凡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这样想道。
空气实在太冷，何凡放缓呼吸节奏，避免冻伤肺部，抱着胸口在这片荒漠中行走起来。
何凡边走边想，如果阿米娅没有骗人，这里应该就是中心区域，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年代，自己身处什么位置，阿米娅一直在自己怀中，可是现在人到哪里去了？
零星散布着几株低矮植物不足以遮风，冷风迅速带走体表的热量，必须尽快找个背风的地方，否则一两个小时自己就会被活活冻死。
月光如洗，目之所及都是平坦荒漠，看不到头，无处可藏。
何凡已经没有心思去寻找什么时间虫洞，也无暇担心文雅她们的处境，现在唯一要做的是确保自己先不被冻死。
走着走着，僵硬麻木的身躯竟然渐渐感觉有丝丝温暖，何凡知道这不是好迹象，受冻收缩的血管重新扩张，身体失热只会更快，供给心脑的血液不足，自己快不行了。
模模糊糊中，何凡看见远处好像突然出现一团光亮，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那团光亮好像也正在向自己靠拢，越来越近。
何凡终于看清光源，那是狼的眼睛，一只足有驴子大小的独眼巨狼。
何凡心中一个激灵，恐惧反而让人清醒了几分，笨拙地摸出无坚不摧的锋利骨匕，那是现在唯一的武器。
独眼狼放低身子，龇牙低声咆哮，在何凡的外围绕行。
何凡体力不支，手脚都被冻的不听使唤，只能双手握紧匕首，站在原地转动身子，保持正面朝向巨狼。
这只畜生似乎看出何凡的虚弱，一个劲地绕圈试探，却并不真正扑上来。
何凡心中焦急，这样僵持个几分钟，不用狼扑上来自己就会先倒下去，于是喝喊一声向前迈出一步，假装要扑上去，没想到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只觉前腿膝盖一软，竟然跪了下去。
独眼巨狼见何凡一跪，抓住时机敏捷地扑上来，毛茸茸的大爪子开道，打算把何凡彻底扑倒咬碎。
何凡根本无力闪避，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脚略微支起身子，双手高举，让本来扑向自己肩颈的爪子落在了胸口皮甲之上。
砰地一声胸口遭受巨力撞击，何凡被一双爪子按倒躺平在地。
幸好双肩还能活动，双手握紧匕首朝着上方猛扎，恰好扎进巨狼垂下的大口上方。
紧接着何凡感觉胸口被狼爪猛地踩踏，无力的双手再也握不住匕首，只能脱手，任由巨狼呜咽着声后跳挪开。
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搏斗吸入大量冷空气，还是因为被狼踩伤了胸腔，何凡只觉得胸口剧烈疼痛，忍不住咳起来。
最后的一丝力气也随着这几声咳嗽流失殆尽，何凡听见狼在自己附近扑棱哀嚎，却连头也懒得转动。
躺平望天，正好对着那布满蓝绿斑块的明月。
月亮那么亮，何凡觉得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