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大清早的折腾。王守仁师徒两人也算是彻底死心了。只能再三交代夏文雨尽快把下文写出了,好解他二人心中饥渴。
夏文雨好说歹说才把这两人哄好。
简单的吃过一些早饭。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师徒二人便要告辞离去了。
“兄长就不能多住几天吗?小妹难得有了兄长这么一位亲人,刚刚相聚便要分离,小妹舍不得。”夏文雨出言挽留道。
王守仁看着她这个新结拜的妹子,心里是五味杂陈。这个女子给他带来的感受实在是太震撼了。
所谓的才女他也见过不少,但能达到夏文雨这个高度的,还真是闻所未闻。在他印象中,或许只有那易安居士才能够相提并论吧。
“为兄也想多留啊,尤其是看过那红楼梦之后,为兄巴不得天天在这里守着。好第一时间看到新的回目。但奈何皇命在身。只能先行离去了。”王守仁无奈的答道。
“兄长今日是要去庐陵县上任吗?”夏文雨露出一股担忧的神色。
王守仁点了点头,但见夏文雨神色不对,便皱眉问道:“不错,不知小妹有何事要说?”
夏文雨摇了摇头:“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这庐陵知县怕是兄长不好做啊?”
“嗯?此话怎讲?”王守仁神色认真了起来。
夏文雨先是看了伊辉一眼,见伊辉对他默默点头,便又转头说道。“兄长有所不知。庐陵县这周边一带匪盗横行已久。规模已成气候。并且。。”
“并且什么?快快说与为兄知道?”王守仁急了,他这次来庐陵上任,还没到任就听到这种消息,自然很是重视。见夏文雨欲言又止自然有点急了。
夏文雨见王守仁恳切的目光,便不再隐瞒:“并且这些盗匪无论是规模还是存在的时间都很不正常。小妹分析,要是这些盗匪没有官面上的人帮着他们打掩护,绝对做不到现在这种程度。”
“倘若真如小妹所想一般。兄长此次接任知县,恐怕不是什么好差事。庐陵县衙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蛀虫与那盗匪蛇鼠一窝。因此小妹有些担心兄长。”
王守仁听完这些话,脸黑的很难看,就连身旁的冀元亨也面色也不太正常。
“为兄知道了,区区盗匪,为兄还不放在眼里。待为兄上任后,第一个就拿他们开刀,还庐陵百姓一个太平世界。”王守仁此刻已经对此次庐陵之行有了明确的目标。
“小妹提前与兄长说这些,就是想让兄长时刻小心。免得初到庐陵,不熟悉情况,而被人蒙在鼓里。这些官匪常年勾结,盘剥百姓。要是兄长新去,他们必定会想尽设法贿赂兄长。倘若他们能拉兄长下水,那自然一切照旧。若是兄长执意要剿匪。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对兄长不利。”夏文雨再三叮嘱王守仁小心。话中的道理非常直白。
“呵呵,小妹无需担心。对付这种贪官污吏。为兄有的是手段和办法。他们伤不到为兄分毫。小妹尽管放心。”王守仁说这话的时候表现出了强大的自信。
想想也是。区区蟊贼还能把圣人如何?要是连这都解决不了。那古今第一完人的名号也白叫了。
夏文雨自然知道王守仁不怕这些,她也只是尽到提醒义务。多少能让王守仁有个提前准备。
“兄长这样说,小妹就放心了。如果兄长有什么用的上我夫妻二人的,尽管来找我二人。只不过小妹这处院落,目前还不想被太多陌生人所知。因此兄长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此地报信。”说着夏文雨的目光就朝冀元亨看去。
冀元亨很是无语,我好歹也是堂堂一大才子,怎么现在就混成报信的了?还有天理吗?
王守仁闻言哈哈大笑道:“多谢小妹提醒。为兄上任后会小心的。如果为兄需要小妹帮忙的,为兄绝对不会客气。小妹的心情我能理解,为兄也不会把这里告诉其他人。小妹尽管放心。”
“那小妹就多谢兄长了。”
王守仁摆了摆手道:“为兄走了。改日有空再来寻小妹聊天。红楼梦的底稿为兄带回去找书局出版。所得利润,为兄自会抽空送来。小妹你也要尽快把后续内容写出来才好。”
“兄长慢走。小妹恭送兄长。”夏文雨躬身行礼,与王守仁道别。“三五哥,一路照顾好兄长。”
伊辉笑着点了点头,便带着王守仁和冀元亨出了院子。
刚走出院门,王守仁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竹院。一眼就看见院门上那渭水阁三个字。轻笑的摇了摇头。才转身离开。
冀元亨也对这个名字很是好奇,便对身旁的伊辉问道:“伊兄,你这院子为何叫一个这样的名字?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伊辉笑道:“确实是怪怪的,这只是我对家乡的一点念想罢了。我在家乡住的地方。名字就叫渭水阁。”
“原来如此,伊兄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与师叔这一路真不容易啊。今后恐怕想回去也难了。”冀元亨感叹道。
伊辉点头道:“嗯,朝廷禁海令在此,回去就别想了。只是可怜我那船上的同乡。只差一步,就能回归中土。这都是命啊。”
伊辉始终都不忘他的人设。该代入的时候就代入。一点都不敷衍了事。
一路闲聊了几句,三人便出了竹林,王守仁出来后,才仔细对此地观察起来。
他发现这片竹林规模不算小,而且竹子相互之间的距离也非常的密集。要不是人工开了这么一条路出来,想要进到林子里那是非常的困难。
竹林外则是一大片石砾废土。真可谓是荒无人烟。想要来到这里,除了从江面上过来以外,就要翻过竹林后的一个小山包才能到达。
说实话,要不是伊辉带他们来此,他们自己是绝对找不到的。
王守仁看着这里的环境,沉思了片刻。问道。
“伊兄。你和小妹住在这里,就没不怕遇到盗匪吗?”
伊辉闻言嗤笑道:“哪个盗匪吃饱没事跑这来?打劫肯定要找人多的官道啊。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王守仁点点头,表示理解,这里确实难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小妹如今一个弱女子在家,你就不担心?”
伊辉笑道:“不担心。小弟怎会没有一点防备?这竹林看起来简单,但其实早就被我设置了无数机关和陷阱。如果是外人强闯的话,若是无心还则罢了。若是心有歹心,保准叫他有来无回。”
王守仁闻言眼前一亮:“哦?伊兄还有这番布置?为何老夫这一路走来都未曾发现异常啊?”
伊辉苦笑道:“要是连老哥你都能一眼看出,那还叫什么机关。”
接着伊辉又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赶路吧。我们先去江边看看,要是运气好,碰到有路过的船家,便能稍上二位一程。若是没有船家那我们就要穿过后面的这座小山,去到最近的村子,找个牛车去县城了。”
王守仁本想多问问关于林子里机关的事情,但见伊辉不愿多说,便也不再提了。但这事却被王守仁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那就先去江边看看吧。”
也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什么原因,他们刚一到江边,就见江面上有一尾孤舟飘过。
伊辉见状大喜,三两步跑上前去,对着江面就大喊起来:“船家,船家,麻烦船家靠个岸,送我等一程,在下必有后谢。”
江面上那人听到有人在呼喊,转头四处寻望。一眼就看见江边的三人再向他招手。
细细听了下三人的喊声,略微思索了一会,便把船划了过去。
见船过来,伊辉呵呵笑道:“巧了不是,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既然有船,那你们二位也就轻松了。顺着禾江一路往东,大概两刻钟左右,便能到庐陵渡口。”
“往东?可那船家似乎就是从东面过来的啊。我们往东那岂不是要他原路返回?这也不顺路啊。”冀元亨惊讶的道。
伊辉上前拍了拍冀元亨的肩膀道:“什么不顺路。我让他顺路,他就要顺路。你安心等着就是。”
没多久,船家就来到近前。但似乎船家留了个心眼,没有完全靠岸。
“刚才是三位在呼喊老朽?”船家年纪约莫五十上下,一身布衣,赤脚站在船头向三人问道。船也是很普通的乌篷船,但多带两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伊辉看了看船的大小,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喊的。不知老倌去往何处啊?能否载我等一程前往庐陵县城?”
“庐陵?”船家闻言眉头一皱。拱了拱手道:“老朽此行乃是往西。实在是。。。。”
话还没说完。就见江边那人向他仍来一个东西,那船家随手一接。定睛一看,发现是一噶碎银子。轻轻颠了巅,估摸着有一钱左右。瞬间人就精神了。
“船家,这是船资。帮帮忙呗。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您就当做个善事。如何?也就两刻钟的路,耽误不了您老多少时间的。”
“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我这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三位客官赶紧上船吧。”船家的口风立刻就换了一个人。把船撸一摇,就靠到岸边来了。用一钱银子做船资足足有余,船家自然不会拒绝。
伊辉这一操作看的旁边的冀元亨目瞪口呆。原来这就是想要他顺路就能顺路啊。直接用银子堵住人家的嘴。果然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