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公主殿下千岁!”
正抱着闺女哄着的晋国公,在听得手下这些文武们喊出的内容时,不由一愣,手上的动作也下意识的僵了一下。
不过,
他倒是没有出言呵斥,也没有去提醒什么僭越不僭越的。
在这一刻,
张昊已经不是什么晋国公,也不是什么权势滔天的人物,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想把一切自认为好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给女儿的父亲。
对于现在的张昊来说,
区区一个公主之名,无论是家里的公主还是公主封号,爹都能给你。
如今,
他张昊挟天子以令诸侯,这大汉的江山,有一大半都被自己掌握在了手里,就是那宫里的天子,在自己面前也得伏低做小。
在没有女儿的时候,或许感觉还没有那么的明显,
但现在,
当他为了女儿,要去遮风挡雨的时候,
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权柄的好处。
这种好处就是,只要闺女想要的,他都能给,一个公主的封号,只是因为叫着顺口,他便能为女儿去争取。
当他决定站起来的时候,
就没人能再让他跪下了。
朝廷不敢,
皇帝更不敢。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个权臣到了最后,都不得不去夺取那至高之位。
王莽如此,司马懿也是如此。
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要就可以不去拿的;
你得为了你的后代子孙,你得为了跟随你出生入死的属下,给他们一个交代。
退一万步来说,
这个晋国公是天子册封的,其目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既然你要将我推向风口浪尖,那我也得拉你一把,
看这风雨和海浪,先把谁的衣衫打湿。
晋国公的封号是你天子给的,我放肆一点怎么了?桀骜一点怎么了?
初为人父的国公爷,
在心态上,
发生了变化。
……
洛阳城内,张灯结彩,街面上更是热闹非凡。
自从内卫府将淳于嘉和一众绣衣使余孽剿灭后,洛阳城就彻底的放开了宵禁。
虽然城防司的兵卒们辛苦一点,但洛阳城的夜生活,却极大的拉动了洛阳城的经济。
东市和西市也都通宵达旦,不仅如此,从太平商号的商队从西域带回了不少珍奇物件儿,同时也吸引了西域来的商队在洛阳做买卖。
为了庆贺国公爷喜得千金,太平商号在洛阳的产业和铺子,推出了折扣商品。
如此,
洛阳城内的百姓们得了实惠,自然是欣喜的。
与整个洛阳城相比,皇宫却显得冷清了许多。
天子刘协正在自己的书房中研究着药典,听到内侍官进来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问道:
“听说宫外可热闹了。”
内侍官躬身上前,将托盘里的一碗甜汤放在了刘协身前的桌上,颔首道:
“老奴不知,待会儿可以差人去瞧瞧。”
刘协抬眼,瞥向跟随自己多年的内侍官,内侍官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去受天子的目光。
“行了,整个宫里,就属你消息最灵通了,你实话跟朕说吧,朕又不会生气。”
内侍官皱了皱眉,低声道:
“晋国公回府了,瞧了闺女,便让太平商号旗下的产业推出一些惠民之策,百姓们趋之若鹜的去凑热闹呢。”
刘协冷笑一声,唏嘘道:
“还是他晋国公家大业大啊,看来这天下,早晚得姓张啊。”
“陛下!”内侍官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好在整个书房内没有别人,要不然,刘协这句话,恐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行了,起来吧。”刘协喃喃道。
内侍官心有余悸的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前,低声提醒道:
“陛下,入秋了,夜里凉,赶紧趁热把甜汤喝了吧,也好暖和暖和身子。”
刘协将目光看向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甜汤,
端到手里,舀了一勺,放入了口中。
一边喝着甜汤,一边问道:
“太傅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内侍官摇了摇头。
刘协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呼出,然后将汤碗放在了桌上,叹道:
“这晋国公也封了,那些个诸侯怎么也没个动静呢,荆州的刘表,南阳的刘备,朕的皇叔,他们在干什么!”
内侍官低着头,不敢说话。
亦就在这时,
一个小黄门推门而入,脚步匆匆的来到内侍官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内侍官神色一动,赶紧朝刘协道:
“陛下,太傅马日磾求见。”
“让他进来吧。”
随即,
内侍官朝身边的小黄门微微颔首,小黄门会意后,又脚步匆匆的向外面走去。
片刻后,太傅马日磾走了进来,行完礼后,
开口道:
“陛下,荆州和扬州那边来消息了。”
刘协眼眸微眯,并没有因此而表露出任何的喜色,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马日磾面带难色,叹道:
“陛下,刘表来信说,孙策的江东兵屡犯荆州,恐没有精力北上,不过他也说了,若是陛下需要,他可派驻守南阳的刘备领兵前往洛阳勤王。”
“那刘备怎么说?”
“刘皇叔倒是愿意举兵勤王,只是希望在张昊二次北伐时出兵,这样一来,胜算便会多几成。”
刘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称赞道:“还是朕的皇叔可靠啊!”
紧接着,刘协又问道:
“皇叔麾下有多少兵马?”
马日磾面带尴尬道:
“大概两万左右,刘备在信中也说了,刘表曾答应他,若要举兵北上,愿借一万精兵于他,以助声势。”
刘协闭上了双眼,暗叹道:
“那也才三万兵马,这洛阳城内就有两万守军,附近的关隘还有兵马驻守,刘备的三万兵马太少了!”
“陛下所言甚是,为今之计,也只能等等看了,臣已遣使再去扬州面见孙策,但愿孙策能以大局为重,与荆州休兵戈,整军备战,待张昊二次北伐时,
再与刘表和刘备一道,举兵北上,勤王救驾。”
刘协面露苦涩,点了点头,怅然道:
“朕知道了,其他的,就按太傅大人的意思去办吧。”
马日磾眉头一皱,抬眼看向刘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协开口打断道:
“朕有些乏了。”
说完,
刘协缓缓抬起胳膊,在内侍官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然后离开了。
只留下一脸愁容的马日磾,驻足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