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奎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李巡,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机。
郭奎是太尉府西曹掾,明面上是太尉邓盛的人,实则早已效忠十常侍张让,如此机密,知晓之人不到一手之数,这个李巡又是如何知晓的?
李巡见郭奎如此眼含杀意的看着自己,他的脸上毫无慌张,显然早就预料到郭奎会有这样的反应。
“曹掾放心,我李某人向来嘴严,绝不会将如此机密之事说出去的。”李巡微微一笑道。
郭奎眯了眯眼睛,低声问道:“此事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无人知晓。”李巡答道。
郭奎并不相信李巡的话,但表面上还是试探的问道:“你来找我,想必不是代表赵郡李氏吧。”
李巡颔首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身后的那位,在冀州坐拥四郡之地,拥兵十万。”
郭奎一惊,诧异道:“皇甫嵩?”
刚一说完,郭奎又觉得不对,皇甫嵩虽然统率着数万兵马,但那些兵马都是朝廷的官军,并非皇甫嵩的私兵,何况皇甫嵩不过一员外将,从不参与党争……
想到这里,郭奎一脸惊讶的看着李巡,细问道:“你代表的是黄巾乱军!?”
李巡笑而不语,只是抬起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
郭奎深吸一口气后,低声威胁道:“你是疯了吗?你信不信我去窗外一喊,不消片刻便会有官军前来捉拿你!”
“若仲仁兄真有此意,也不会在这里威胁于我了。”李巡笑道。
郭奎看了一眼帘子外面的乐师,低声喝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巡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在了郭奎面前,淡淡道:“我说过了,希望曹掾为我引荐张常侍。”
郭奎虽然一直盯着李巡,但他的心里却在衡量着其中利害。
黄巾乱军在冀州的确势大,朝廷先后换将两次,皆无寸进,黄巾乱军在冀州隐隐有站稳脚跟之势头。
近日在朝堂上争执最大的便是冀州战事,为此,陛下大怒,罢免了不少官员。
此时黄巾军派人来接触张常侍,其中或许有着些许的深意,郭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此事不是自己能够定夺的。
郭凯拿起桌上的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饼,从数量上来说,应该有十金。
“我可以帮你引荐张常侍,但不能保证他老人家一定会答应见你。”郭奎试探道。
李巡看向郭奎,含笑道:“我家少主张昊,乃张角之子,坐拥冀北四郡之地,战将千员,带甲十万,愿为张常侍手中的一把利刃!”
“嘶……”郭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黄巾少主张昊之名,郭奎这个太尉府曹掾自然是听说过的,至于坐拥冀北四郡,此事还未传至洛阳,至于什么战将千员,带甲十万,估计也是个虚数。
不过黄巾军在冀州势大,连卢植和皇甫嵩这样的良将都无可奈何,可见黄巾军在冀州已经成了气候。
如今朝廷为了镇压各地乱军,国库耗损极大,可战之兵也已所剩无几,才不得已下令各州郡自行募兵剿灭乱军。
若这个时候,张常侍能将黄巾军招安,对于朝廷,必然是大功一件,何进之流也定然是无话可说。
不仅如此,招安了黄巾军,也就等同于掌握了一支强有力的兵马,这对张常侍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届时,朝堂之上再难有人能够与张常侍抗衡。
不过,这都是郭奎自己在这里的揣测,最终如何抉择还是由张常侍自行定夺。
“如今黄巾军中不是以张角三兄弟为首吗?你家少主能代表黄巾军?”郭奎试问道。
李巡淡然道:“曹掾恐怕是误会了,我说的是我家少主,并不是天地人三位将军。”
郭奎皱了皱眉,细细品味着李巡所言……
张昊虽然是张角之子,但其麾下兵马并不受张氏三兄弟管辖?
换个角度理解就是:张昊麾下的兵马就有大几万人,并且只听张昊的命令。
郭奎眼角微眯,心道这黄巾军中也不是铁板一块啊,当爹的还在和朝廷官军拼死拼活,当儿子的却打着招安的想法和朝廷私下接触,可真是父慈子孝啊。
不过此事对于朝廷来说,不是坏事,若挑起张角和张昊父子之间的内斗,朝廷必然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一方。
“哈哈哈哈,”郭奎想通之后,大笑道:“思白恕罪,是愚兄误会了,愚兄会尽快跟上面说明此事的。”
李巡起身,朝郭奎躬身一礼后,说道:“那就拜谢曹掾了,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郭奎赶紧起身扶起李巡,笑道:“思白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事成之后,咱们更是要多亲近亲近啊。”
李巡颔首道:“曹掾雅兴,在下就不再叨扰了。”
说完,李巡躬身告退。
郭奎注视着李巡的离去,眼眸中夹杂着些许的炙热。
李巡从隔间出来以后,并未原路离开,而是来到了后院。
之前那个迎客小厮见到李巡后,便转身朝侧院走去,李巡见四下无人后,紧随其后…………
东廷,绣衣司。
一名绣衣小吏着急忙慌的跑向杨赐的书房,一路上撞倒了许多同僚,遭受了不少同僚的埋怨和怒骂。
“御史大人,不好了,御史大人,不好了!”小吏跪伏在屋外,朝里朗声喊道。
此处的动静,吸引了不少同僚驻足观望。
“何事大呼小叫,进来说话,天塌不下来!”杨赐的声音低沉浑厚,如洪钟一般。
小吏赶紧跑进书房中,躬身将怀中的一卷简牍递送到杨赐面前,惊慌道:“冀州急报……韩史令和霍从事在房城失踪了!”
杨赐皱了皱眉,按下心中的惊讶,赶紧拿过简牍,展开细阅起来。
简牍是曲梁的绣衣使呈报至洛阳的,大致表述了史令韩森和从事霍辛在房城亲自查案一事,结果两人双双失踪,不仅如此,潜伏在黄巾军内部的密探腾蛇,身份曝光而死。
也就是说,绣衣使彻底失去了对冀州的掌控,也失去了对黄巾军内部的洞察。
自二月份黄巾之乱起,虽然各州郡皆有黄巾乱军起事,但乱军的动向,大多都在绣衣使的掌控之中,这也是为何皇甫嵩和朱儁能够频频捷报的缘由。
但今日之事,却是头一例,绣衣使对冀州失去了掌控,这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杨赐握着简牍,反复看了两三遍,心里久久未能平静。
事态如此严重,看来得将此事禀告给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