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年一月,朝廷正式册封张昊为冀州牧后,冀州各郡县均从战火中走了出来,避祸的难民开始陆续返乡回归生产。
五月初时,经过各郡县的统计,冀州的农田复耕已经达到了七成,虽未恢复到战前水平,但已实属不易,这都归功于沮授和田丰等一众官员的努力。
除此以外,在田丰的督促下,铁官重启了邯郸的矿井,且在襄城附近发现了新的铁矿。
铁矿一事受到了张昊等人的重视,毕竟掌握了铁矿便就掌握了重要的战略资源,铁矿是兵器铸造的基础,同时也能将铁矿当做贸易品销往草原或者是其他州郡。
为此,张昊下令让雷公所部两万黄巾军进驻赵郡治所邯郸,一来是守卫赵郡的两处铁矿,二来也可以在邯郸和襄城两地,协助建立兵器铸造的工坊。
“邯郸的矿井这个月就能复产,襄城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建立新的矿井了,预计八九月能产出第一批铁锭。”田丰汇报道。
张昊点了点头,询问道:“兵器工坊建立得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够打造一批甲胄?”
“光靠咱们冀州的工匠,仅够邯郸的工坊正常运转,襄城那边若要再设一处工坊的话,仅凭现有的工匠,只能打造农具……”田丰的神情有些为难。
“冀州缺工匠,就从其他州郡请来,只要愿意来,可以给他们修建屋舍,”说着,张昊转头对一旁的李巡说道:“这件事就由内卫府去办吧,不仅是铁匠,只要是能工巧匠都可以花重金请来。”
人才,在任何时代都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如今冀州百废待兴,更是急需大量的能工巧匠。
“诺!”李巡应声道。
“使君,建矿井和工坊已经花费甚巨了,若再花重金去其他州郡招募工匠过来,府库里的银钱恐怕会捉襟见肘啊。”田丰一脸苦涩道。
张昊眉头微皱,现如今广昌那边的互市还没有开起来,五大部族虽然都将兵马给了屠兀骨建立胡骑军,但还处在训练的阶段,要北上草原去劫掠还需要一些时日,因此从外部获取银钱这条路暂时还无法打通。
至于本州的税收,依照沮授和田丰的意思,给百姓免税两年以促进生产的恢复,府库内现有的银钱大半都是这一年来搜刮豪强地主得来的。
像这种劫富济贫的事情,他们以前是黄巾军的时候可以做,但现在却不能做了,毕竟他们现在都洗白了,若还是一如既往的劫富济贫,
势必会造成州内商人大量逃离的现象,没有了商人经商,会严重影响发展的,这杀鸡取卵之事绝不能做。
张昊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看向沮授和田丰,沉吟道:“诸位可有营收之良策啊?”
沮授思索道:“世祖皇帝复汉时,便是得到了众多士族的支持,这些士族不仅传承了数百年,旗下产业更是多不胜数,若使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便如虎添翼。”
沮授也是士族出身,沮家在冀州虽然算不上大族,但也传承了两百余年,若不是在举家逃亡时被山匪所杀,说不定还能成为张昊的一大助力。
但是,
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在获得士族支持的同时,相应的,也得给予这些士族一定的好处,要么是特权,要么是任用其族中子弟在麾下为官等等。
用好了,那的确是如虎添翼,就譬如沮授所说的光武帝复汉,可若是用不好,士族将会成为寄生在身上的毒瘤,譬如老蒋。
此时此刻,张昊也终于体会到了历代统治者的难处。
现如今,张昊似乎没得选,只有获得士族的支持,才能顺利的度过眼前的难关。
“两位先生对冀州的士族比我熟悉,若有机会,咱倒是可以和这些士族谈上一谈。”张昊说道。
沮授和田丰对视一眼后,面露难色。
张昊不由问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沮授道:“使君可知道三互法?”
“三互法?”
张昊不解,沮授便将三互法解释了一番。
三互法是桓帝时制定的回避规定,也就是本地人不能当本地的行政长官,像县令、太守、州牧都不行。
按照朝廷的制度,凡州牧者,必须是朝廷外派出去的重臣亦或者是皇亲国戚,且不可是本地人。
张昊即不是朝廷外派的重臣亦不是皇亲国戚,且又是冀州本地人,所以张昊这个冀州牧是有违法理的。
之所以张昊能成为冀州牧,一来是张昊对接受招安的要求,二来是在冀州拥兵自重;
若朝廷不允,势必会延续冀州的战火,以至于将战火烧到司隶,对洛阳产生威胁。
所以朝廷是在迫于无奈之下才答应册封张昊为冀州牧的。
可即便如此,向来习惯于三互法的冀州士族却是并不认可张昊这个草莽出身的州牧身份,若不是张昊手中有兵,又在冀州施以仁政,冀州士族早就联合起来反抗,甚至是派死士刺杀了。
若在以往,新的州牧上任,本州士族都会前来拜访,以图将族中子弟安排进州府做事,也算是间接的对新任州牧的支持。
可张昊受封州牧已有四五个月了,却不见任何一家士族来访,沮授和田丰所任用的一些官员,要么是出身微末,要么就是一些快活不下去的落魄士族子弟。
张昊麾下唯一能称得上士族子弟的三人,其一便是赵云所代表的常山赵氏,再就是李巡所代表的赵郡李氏和沮授代表的巨鹿沮氏,但李巡只是一个庶子,严格来说并不能代表李氏;
而沮授所代表的沮氏先不说家族惨遭山匪杀害,只剩下沮授和沮芝两人,以及在外游学的弟弟沮宗之外再无他人了,就说沮氏在巨鹿也不算什么大族,更别说放眼冀州了。
“如此说来,冀州士族并不认可我这个州牧?”张昊侧着身子,托腮道。
沮授和田丰对视一眼后,寻思道:“冀州士族林立,却以四大士族为首,分别是赵郡邯郸李氏、清河郡东武城崔氏、安平郡信都邳氏以及河间郡鄚县的张氏。”
说着,沮授看了一眼李巡,继续说道:“思白便是邯郸李氏出身。”
李巡抱拳道:“使君,属下虽是庶出,但在族里也还算说得上话,若使君需要,属下可回邯郸与家父说说。”
张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沮授接着说道:“清河郡崔氏,虽已势衰,但这年轻一代中倒是出了一个才略俱佳之人。”
“哦?”张昊好奇道:“能被公与称赞之人,定是不凡,不知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