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让,字文礼,因其善于辩论,辞赋,被大将军何进征辟为朝中令史,参与朝政。
自从前太尉邓盛因罪下狱被罢免之后,何进一党痛失一大臂助,
再后来,杨赐病故,其属下孟俞接任了绣衣御史,绣衣使也显得不温不火。
朝堂上,能为何进一党说话的帝党之臣亦愈发的少了,不得已,何进才会推举一些新人入朝,为自己增加一些羽翼。
边让话音一落,众臣皆看了过来。
“启禀陛下,冀州牧张昊,不仅在冀州收刮世家豪绅之家产、田地归为己用,还在冀、青两州招兵买马,若如此下去,张昊早晚会成为拥兵自重的一方诸侯,
届时,朝廷恐无力约束他了!”
此言一出,众臣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连龙椅上的灵帝,也不免皱起了眉头。
当初灵帝之所以执意要让张昊率领冀州军出兵青州,
一来,的确是青州的黄巾军太过猖獗,急需一支作战骁勇的兵马前去平定;
二来嘛,灵帝多少还是抱着削弱张昊实力的想法,意图用青州的黄巾军消耗掉作战骁勇的冀州军。
可是结果并未如灵帝之愿。
一开始,灵帝只是沉浸在张昊为其敛财的喜悦之中,倒是没太在意当时的初衷有没有实现,不仅是他没有想到,周围的朝臣也没有去提醒这件事。
如今被边让给说了出来,灵帝仔细一想,也对。
若就这样放任张昊不管,他日可就不好约束了。
见到灵帝面露凝重之色,台下的张延,更是面色一沉,若陛下真就因此对张昊发难,何进一党必会推波助澜,届时,就算十常侍一党再想袒护,也只能作壁上观了。
此时,卫尉钟常找准时机,谏言道:“陛下,边令史所言极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张冀州从青州撤军吧,反正青州三郡已失而复得,剩下三郡,就交给兖州军和豫州军吧。”
说着,卫尉钟常赶紧朝何进使了个眼色,
何进会意后赶紧朝灵帝拜道:“陛下,刚好袁御史还有几万司州兵驻扎在泰山郡,清除掉盘亘在齐郡的黄巾军主力易如反掌。”
眼瞅着灵帝有些意动,张延心中一紧,知道此时再不说话,恐怕冀州军就真的得撤出青州了。
“陛下,大将军和钟卫尉所言甚是!”
“!?”何进和钟常不由看向了张太尉,心中疑惑,这太尉张延何时开始向着自己这边说话了。
不等众人反应,张延接着说道:“只是青州的平原、济南、乐安三郡刚刚平定,辖内的黄巾余孽还未完全清除,若此时让冀州军撤离,恐怕三郡之地的黄巾军会再度死灰复燃;
若兖州军和豫州军在围攻齐郡的黄巾军主力时,遭到了其他地方的黄巾军的袭扰,恐怕还得分兵布防;
臣建议,暂且让张冀州军管平原、济南、乐安三郡,待青州的黄巾军全部剿灭之后,再让冀州军撤离青州,如此,方为万全之策。”
灵帝思索片刻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其实张延的话倒也算中肯,不管怎么说,张昊拿下了青州三郡之地,若不让其搜刮一些好处就让其离开,难免不会让张昊心中不爽利。
要知道张昊可是黄巾少主,若在暗地里玩一些手段,离开青州后,支持青州三郡之地的黄巾军起复,那青州将再度陷入战乱之中。
反正不过就三郡之地,就让张昊先占着,待青州的黄巾军彻底覆灭之后,张昊该搜刮的也搜刮干净了,到时候再让他撤出青州,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若届时张昊还占着青州三郡不放,朝廷也能给张昊定下罪名,有兖州军和豫州军,再加上司州的军队,不怕张昊不俯首贴耳。
灵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下意识的还是看向一旁的中常侍张让。
张让的盘算就更简单了,既不让张昊失势,也不能让张昊做大,至于中间怎么拉扯,张让看着就好。
灵帝见张让微微点头后,朝着殿中众臣,朗声道:“张太尉之言较为妥当,就按张太尉的意思办吧。”
说完,灵帝也不等众臣反应,起身便走。
“退朝——”张让扯着嗓子喊道。
………………
红袖招内,
张延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尽皆告知给了浮香,浮香听后陷入了沉思。
如今朝中党争不断,各自有着自己的盘算,无论是十常侍还是何进一党,亦包括陛下,都不愿意看到张使君势大。
可张使君一度收复了青州三郡之地,风头正盛,要想不引起注意,实在是不可能。
“现在朝堂上的注意力都在青州,若张使君不低调一点,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啊!”张延担忧道。
浮香站在窗边,看着白雪皑皑的洛阳城,怔怔出神,颔首道:“使君那边我会遣人去提醒的。”
张延怅然一叹,将酒樽内的桃花酿一饮而尽,淡淡道:“那咱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浮香眯了眯眼睛,神色凛然道:“折去十常侍的羽翼,让十常侍只能仰仗使君!”
“这……”张延不由一愣,迟疑道:“浮香姑娘可有目标了?”
“前些日子,陛下任命刘虞为宗正,十常侍一脉里,就只剩下太仆范毅和大司农彭参了,范毅刚入朝不久,根基不深,彭参却是中常侍张让最为信任之人,更是十常侍的钱袋子。”
“浮香姑娘是想动彭参?”张延眉头一皱,担忧道:“彭参可不好动,若无必胜的把握一击致命,则会被十常侍反噬啊。”
“彭参在大司农的位置上多年,不仅帮十常侍赚得盆满钵满,就连他自己也是赚得腰缠万贯,在洛阳城内的宅邸都有好几处,若以此离间彭参与张让,只要张让心里起疑,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办了。”
“咱们从哪里开始?”张延问道。
“邓盛下狱之前,其府上有一个叫郭奎的曹掾,此人明面上是邓盛的人,实际上则是十常侍安插在邓盛身边的暗桩;
邓盛下狱后,郭奎便投靠了廷尉田泽,专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田泽敛财,
两月前,彭参的公子彭谦在洛阳城外游山时,与京兆尹王敞的儿子发生了冲突,失手将其打残了,廷尉府当天便将彭谦捉拿归案了,
是郭奎暗中帮忙,才用了一名死囚顶替了彭谦,彭参将彭谦藏在了洛阳郊外的一处庄子里。”
“竟有这等事?”张延大惊道:“彭参位列九卿,竟私下买通廷尉府的官吏,包庇凶犯,按律当革职看押受审!”
“不错,”浮香颔首道:“此事除了彭参本人以外,也就只有郭奎知道了,彭参知道他是张让的人,若此事昭然天下,彭参这个大司农可就保不住了。”
张延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吟道:“我与京兆尹王敞有旧,他老年得子,若让他得知伤害他儿子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他必然会闹个天翻地覆。”
说着,张延立刻起身,看向浮香的背影,拱手道:“此事交给我吧,我知道该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