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县城楼之上,
张昊扶着墙垛,望着远去的黄巾军,怔怔出神。
黎悦来到张昊的身边,柔声道:“此战过后,咱们便没有退路了。”
张昊颔首道:“咱们一开始就注定只能往前走。”
虽说张硕等人已经卸去了甲胄,换上的黄衣,裹上了头巾,以黄巾军的身份为张尘报仇。
这样的举动,或许能瞒过一些人,但纸始终是包不了火的,尽管没有人去戳破这件事,但不代表朝廷不会知道。
有些事情,不是非得有证据才会去下定论。
就好比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若这个时候你再放个臭屁,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何况本来就是拉屎拉裤裆里了,抹些黄泥骗人说这不是屎,就算人家看到的是黄泥,但是那味道可是浓浓的屎味儿啊。
“硕哥儿来问,高览他们负责攻剧县,那硕字营呢?”
“硕字营有更艰巨的任务。”
黎悦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别让硕哥儿闲着就行,他这两天一到晚上就哭,要么喝个大醉,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报!哨骑来报,徐登带着尘公子的棺椁朝益县来了。”
黎悦看向张昊,疑惑道:“他们有这么好心?”
“应该是来寻求停战的。”
“如今城内都是冀州军,此时见他恐有所不妥。”
“来人是徐登,说明他们知道我在益县。”
王孚带着一百力士营的骑兵出了益县去接收棺椁,接收完棺椁之后,直接带着棺椁往信都去,
毕竟落叶归根,只有将尘哥儿的棺椁带回信都安葬,张昊才放心。
深夜,
徐登一行人进入了益县,随行人员被安排在驿馆内,至于徐登,则是被直接带上了城楼。
当徐登看见首座上一脸憔悴的张使君后,并不意外,直接躬身见礼道:
“兖州府徐登,见过张使君。”
“大家都是熟人了,不必多礼,入座吧。”
待侍从端上茶汤后,张昊问道:“路上看见黄巾军了?”
“看见了,旌旗招展,行军队伍连绵十数里,声势浩大,剧县危矣。”徐登如实道。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使君大人想听些什么?”
“比如让我退军之类的。”
“那使君会退吗?”
“不会。”
“既然使君不会退军,那在下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张昊身旁的黎悦不由多看了徐登一眼,皱了皱眉。
张昊端起茶杯,吹了吹,小抿了一口,说道:“难不成你是专程过来送棺椁的?”
“令兄死时,在下就在旁边。”
张昊端着茶杯的手一僵,抬眼看向徐登,缓缓的放下茶杯,问道:“尘哥儿怎么死的?”
“自刎而亡。”
“有说过什么话吗?”
“阿弟,此战之后,青州再无阻碍,真想看到你身披黄天气运的那一天!”
黎悦眉头一挑,看向身旁的张昊,眼眸中有疑惑,也有担忧。
“此事你还与何人说过?”
“刘使君帐下谋士程昱。”
“程昱?”张昊皱了皱眉,问道:“他是什么反应?”
“释然。”
“释然?”
徐登点了点头,叹道:“如今的青州已是使君大人的囊中之物,取之易如反掌。”
“你有何所求,可明言。”张昊看向徐登道。
“此战过后,无论是谁逃过一劫,还请使君大人高抬贵手就此作罢。”说着,徐登起身,朝张昊躬身一拜。
徐登的意思很简单,
若是在黄巾军围攻剧县时,无论是谁突围出去了,就请张昊放过此人,不再追杀。
张昊皱了皱眉。
此时剧县城里,有王允和程昱,这二人将在未来改变天下局势,
若没有王允,就没有连环计杀死董卓,没有程昱,曹操也不会那么快的拿下北方四州。
如果天不绝于这二人,那张昊自然不会逆天而行。
毕竟张昊还是尊重历史的。
“我答应你,若真有人能从十二万黄巾军中突围出去,我便不去追杀他们。”张昊颔首道。
“那就多谢张使君了。”
…………
次日清晨,击鼓聚将。
城楼议事厅内,
张昊坐于首座之上,黎悦一身皮甲站在张昊的身侧,不管在哪里,张昊的身边都有这黎悦的身影。
堂下站着四位将领,
张硕、赵云、褚燕、张牛角。
高览和卢沛带着黄巾军去攻剧县去了,剩下的这四人,都是冀州的班底,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跟随张昊征战了。
只是现在看着这四人,倒是让张昊有些感触,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从未接受招安一样,没有冀州牧张使君,只有黄巾少主张昊。
只是赵云依旧穿着那一身白袍,还是当年的那股味道,只是如今已经少了很多青涩。
“三叔战死在广宗城外时,是咱们替黄巾军找回了面子,如今尘哥儿战死了,这次依旧该有咱们来报仇。
鼓士气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自己也知道怎么跟下面的将士们说。
总之就一条,咱们披着这身皮,就不再是官军了,而是黄巾军,面对官军,不用废话,直接砍脑袋就是了,
杀人这件事儿,你们这些做将领的比我熟。
灭了兖州军和豫州军,五年内,北方这几个州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咱们的了。
剧县那边,有高览和卢沛盯着,问题不大,主要的战场还是在咱们这里,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可能会有些辛苦。”
张硕脸色狰狞道:“我早就等不及了!”
张昊寒声道:“兖州和豫州的援军已经在路上了,我要你们带着本部兵马将那两州的援军全部屠戮干净,来一支灭一支。
兖豫两州的援军都会经过齐郡,由于事态紧急,援军从各郡县而来,还未来得及整顿便马不停蹄的北上了,
据密侦司送来的消息,最多的一支兵马有两万人,最少的一支只有千余。
你们四位都是我最倚重的将军,至于怎么分配,你们自行商量吧,
切记,我要你们四个都活着回来!”
“诺!”四人齐声道。
“那使君你呢?”赵云问道。
张昊站起身,走到四人面前,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但是他声音和语气,却又透露着浓浓的悲意
“我这个尘哥儿啊,也不知道怎么就养成一个噬杀的嗜好了,一直以来我这个做弟弟的都没有给他送过什么礼物。
我这个弟弟做得不好,
所以这次去剧县,一定要送下去一大片,一大片的脑袋;
让我尘哥儿,
在下面,
开坛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