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神情焦虑,紧锁的眉头自他一进来就没有舒展过。
“沮先生,如今洛阳城门紧闭,使君大人的安危无从知晓,您得想个办法呀。”
卢沛淡淡道:“有子龙跟在使君的身边,想来不会有事的。”
“子龙虽然厉害,可西园禁军和城防司的兵马有数万人,若朝廷真想对使君不利,就算有十个赵子龙,也无济于事啊。”周仓担忧道。
卢沛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一旁的高顺看了一眼周仓,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沮授和华歆,岔开话题道:“按照沮先生的吩咐,四万兵马已经整备完毕,三更造饭,是更出发,最快五日便可抵达北芒山。”
“太慢了,”沮授转过身,看向高顺,问道:“若骑兵先行,最快多久能到?”
高顺皱了皱眉,迟疑道:“最快也得后日晚上……”
卢沛诧异的看向沮授,疑惑道:“沮先生,岚山军兵马近十万,咱们只派四万……恐怕杯水车薪啊。”
“我部四万兵马不是去击退岚山军的,只要做到牵制,让岚山军不能全力攻打洛阳即可。”沮授解释道。
怀县的冀州军只有六万,就算全部去了北芒山,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也难以与岚山军正面作战。
况且,
怀县作为大本营,不能没有兵马驻守,若六万兵马全去了北芒山,司州军那边,只需派一支奇兵,哪怕只有五千精兵,便能拿下怀县,阻截冀州军的退路。
届时,冀州军前有岚山军,后无退路,粮草辎重更无保障,
恐怕等不到与岚山军决战,他们便会因为粮草短缺而军心大乱。
既然如此,在岚山军攻打洛阳之时,四万冀州军只需要在背后牵制住对方,腹背受敌,处于被动的便是岚山军了。
当然,
沮授也是考虑到了洛阳城,作为一国之都,自然是城高墙厚,城防器械一应俱全,纵使岚山军兵马十万,要想攻下洛阳城,恐怕也非易事。
还有一种情况,
那就是洛阳城内的守军主动打开城门,让岚山军进城,
可若是这样,就说明洛阳城已经被何进一党给控制住了,冀州军的作用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至于城里的使君大人,只能依靠城里的太平内卫了。
“那使君大人怎么办?”周仓两眼死死盯着沮授,发问道:“难不成咱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
沮授眉头微皱,心知这个时候,冀州军内部一定不能出现分歧,否则非但不能救出使君大人,还会葬送着六万兵马。
“周仓,我知你救主心切,在座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想将使君救出来,”说到这里,沮授走上前,迎着周仓咄咄逼人的目光,沉声道:
“内卫府密侦司的人在洛阳城内经营许久,自然有法子保护使君的安全。
咱们在河内郡就只有六万兵马,尚不能与岚山军正面相抗,还得提防都亭的数万左右羽林军;
如今洛阳城内的局势,尚且不明,使君的安危,我们更是无从知晓,若咱们这边再出现分歧,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周仓虽然心中焦急,但也知道沮授所言有理,随即怅然叹道:“敢问沮先生,如今可有良策?”
沮授在堂下来回踱着步,沉吟道:“收到北芒山传来的消息,我已飞鸽传书田丰,调褚燕和张牛角部,共四万兵马驰援司隶。”
华歆停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向沮授,担忧道:“青州初定,若强行抽调四万兵马南下,青州可就只有五万余兵马了……”
“有田丰在青州,他自会与孔氏周旋,只要孔氏不生二心,青州内部便出不了乱子。”
“可若兖州的刘繇率军北上又如何?”华歆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杀兄之仇不共戴天,若那刘繇得知咱们将褚燕和张牛角的四万兵马调走了,恐怕……”
沮授眼眸一凝,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沉声道:“青州固然重要,但洛阳才是乾坤之所在,若使君大人能在洛阳城内占据一席之地,哪怕放弃整个青州,又如何!”
“!!!”众人为之一怔。
只有华歆瞪大了双眼,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讶再到诧异,最后却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沮授看向周仓三人,泰然道:“北芒山那边,就劳烦周将军和高将军走一遭了。”
周仓眉头一挑,抱拳道:“遵命!”
“切记,莫要与岚山军正面相抗。”
“明白了!”说完,周仓和高顺转身朝外面走去。
卢沛有留意到,沮授在看向高顺时,给高顺使了一个眼色,显然对高顺另有安排,且未让周仓知晓。
“沮先生,那我呢?”卢沛问道。
“卢将军就留守在怀县吧。”
“啊?”
卢沛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的,此次来司隶,使君一共就带了四名将领。
赵云跟着使君进了洛阳城,
周仓和后来的高顺都带着四万兵马去了北芒山牵制岚山军了,
可唯独自己,只能留守在怀县。
沮授似乎看穿了卢沛心中的哀怨,不由笑着解释道:“怀县作为使君在司隶的大本营,若怀县有失,使君要想再进司隶,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所以,守住怀县,
哪怕失去了对洛阳的掌控,使君都还有机会,
所以怀县决不能丢!”
卢沛撇了撇嘴,不信道:“岚山军都去北芒山了,左右羽林军驻扎在都亭,谁会来攻咱们怀县啊!”
沮授微微一笑道:“事无绝对,左右羽林军的副统领叫董旻,是董卓的弟弟,
当年使君的第一仗,便是和董卓打的,
那一仗,可是让使君威名远扬啊,若董卓站在了使君的对立面,卢将军觉得,董旻是否会来攻打怀县呢?”
“这……”一听沮授的分析,卢沛大惊失色。
心中腹诽着,这张昊的仇家可真多啊,走到哪里,感觉都有仇家。
“怀县的安危,就拜托卢将军了!”
说完,沮授含笑着朝卢沛躬身一拜。
“……”卢沛赶紧扶起沮授,焦急道:“沮先生何故如此,我可受不起如此大礼,
沮先生放心,卢某一定不负使君大人和沮先生所托,死守怀县!”
说完,卢沛朝沮授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待卢沛走后,沮授这才松了一口气。
华歆开口问道:
“沮先生明知周将军救主心切,为何还要让周将军率军去北芒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