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县上空,滚滚黑云伴随着阵阵闷雷之声,如此天威压得城中的每一个人喘不过气来。
城中百姓纷纷回到家中闭门不出,孩童被雷声吓得啼哭不止。
街道上,来回巡逻的骑兵,不由得仰头望天,脸上尽是惊骇之色,
胯下战马似乎也被阵阵闷雷所惊,马蹄慌乱,嘶鸣不止,若不是骑兵骑术了得,恐怕早就被马儿甩落在地了。
府衙后院中,沮授等人面露沉重之色,不时的看看天上,又不时的将目光看向寝卧门口,心里祈祷着自家使君能够顺利度过此劫。
然而,就在这时,
东北方向的天空,骤然出现一朵浅黄色的云朵,云朵越聚越多,很快便连成了一片。
突如其来的景象,瞬间吸引了沮授等人的目光,
太阳的光芒照射在这片云朵之上,绽放出金黄色的光芒,正朝着京县上空的黑云席卷而来。
“天生祥云……”周仓口中喃喃道。
沮授眉头微微展舒,看着东北方向的祥云不由一愣。
一时间,祥云的云层开始加厚,逐渐扩大,大有与这片黑云分庭抗礼之势。
“祥云出自东北,似乎是信都的方向啊!”沮授眼中泛着激动的泪花,颤抖的双手难掩起内心的欣喜。
“难道是……那个南华老仙?”周仓诧异道。
“一定是了,是那南华老仙出手了!”褚燕振奋道。
此时的赵云,已然泪流满面,转过身,遥望信都的方向,
俯身一拜。
…………
信都,
信都作为张昊势力首府之所在,
太平商号总号,民生堂、讲武堂、内卫府等核心机构全部在这里。
是以信都无论是城防、兵力、繁荣度、人口,在整个黄河以北,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观星台能够建在信都的北山,说明观星台的建造与信都府脱不了干系。
观星台上,
南华老仙手持拂尘,站在高台之上,神情肃穆,白色道袍随风摆动,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乖徒儿,密侦司那边可部署妥当了?”
小道童看着自己的师尊,双眸放光,
他从未想过,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老顽童,今时今日,却是像极了话本中所描绘的仙人模样。
“内卫府的李长史亲自坐镇北山,不仅调动了两千城防营的甲士驻守在进山口,观星台周围更是遍布密侦司的游枭,就算是只鸟儿也休想进入到观星台!”小道童开口道。
南华点了点头,颔首道:
“乌角老贼欺我冀州无人,今日,便让他看看,什么是黄天当立!”
小道童似有所感,望向西南方,皱了皱眉,担忧道:“师尊,您就别喊口号了,西南方龙气已聚,您有什么家底就赶紧使出来吧,不然,张使君就得上奈何桥了!”
南华眉头一挑,眼神有些闪烁,没好气道:“你这孽徒休得胡言,你道行甚浅,怎能察觉出西南方向上的气机变化,你还是乖乖退下吧!”
“师尊,徒儿真的能看得见……”说到这里,小道童不由一怔,感慨道:“哇,好大的一条黑龙啊!”
南华不由一愣,随即抬眼望向西南方向,当他看到那股蓬勃而出的黑龙气息时,不由心中一紧。
南华老仙咽了咽口水,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当他看到观星台下遍布密侦司的人手,李长史正径直的望向这里时,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哎!”南华老仙怅然一叹,将拂尘插在后腰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卷手臂大小的经卷,缓缓展开。
当南华老仙再次看向西南方向时,他的神情一凝,眼眸中迸发出熠熠的金光,口中高声吟诵唱着……
随着南华老仙在观星台上高声吟诵,观星台下的一众道士,也在此时高举着黄色令旗,齐声吟唱。
在外人看来,这些道士神神叨叨的,似乎是在举行着某种仪式,但在他们这些道士的心里,却是隔着千里之遥,以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救他们的张使君。
观星台外围,
长史李巡负手而立,神情凝重的望着高台上的南华老仙。
主簿崔琰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左右看了看,朝着李巡低声道:“李巡,你私调两千城防营的甲士来这北山,就是为了看这些臭道士在这里唱大戏吗!”
李巡没有说话。
崔琰见李巡没有搭理自己,不由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愤怒,继续说道:“现在整个信都城内,只有你我知道使君遇刺的事情,按照你的建议,信都守军全部集结完毕,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从李巡收到使君遇刺飞鸽传书后,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主簿崔琰。
张昊带着沮授南下了,田丰又在青州主理军政,信都城中只有主簿崔琰和陶丘洪主政,由于陶丘洪并没有官职且不是冀州系的人,所以李巡只将使君遇刺的事情告知给了崔琰。
崔琰得知张昊遇刺后,自然是大惊失色。
李巡提议,为了不引起城内的恐慌,必须将使君遇刺的消息按下来,除此以外,将信都守军集结起来静观其变。
崔琰到底是被使君和沮、田两位先生所看重之人,其能力和才华的确也是可堪重用,短短一日,信都城便成了外松内紧的状态。
李巡看向崔琰,淡然道:“飞鸽传书中只提到了使君大人遇刺,说明使君大人在遇刺中受到了重伤,且有性命之危,在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信都不能乱!”
崔琰感叹道:“现在咱们什么都不知道,一旦使君大人出了意外,好不容易平定的冀、青两州势必会再度乱起来。”
说到这里,崔琰不由喃喃道:“可惜使君没有子嗣,哎……”
李巡不动声色道:“我已派游枭前往并州,一旦京县那边传来噩耗,只能请天公将军回来主持大局了。”
崔琰眉头一挑,神色一凛,但很快便叹道:“随你们吧,反正你们都是黄巾出身,兵权也大多在你们这些黄巾旧部手中捏着,只要能让冀州和青州的百姓继续过着安慰日子,这天下便随你们去闹好了。”
感受到崔琰话语中的无奈,李巡不由一笑道:“放心吧,使君大人不会有事的!”
“你为何会如此断定?”崔琰疑惑道。
李巡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高台上的南华老仙。
崔琰多少知道一些南华老仙的事情,毕竟修筑观星台和道观的费用都是从州府府库里出的,作为信都主簿,崔琰得批条子。
李巡和崔琰得知使君遇刺的事情没多久,南华老仙便通过密侦司安插在道观的密谍找到了李巡,说张使君有难,若要救张使君速调护卫来观星台,保证他们顺利施救。
崔琰是知道这件事的,也知道李巡亲自来北山坐镇,所以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后,便来找李巡打探消息,毕竟京县那边若有飞鸽传书过来,也都会先到内卫府,然后再由专人直接送到长史李巡的手中。
崔琰看了一眼观星台上正在诵经的南华老仙,不由怀疑道:“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真能救使君大人?”
李巡淡淡道:“要护卫这些道士施法,有我密侦司的百八十人足矣,你可知我为何要调城防营的两千甲士至此。”
“为何?”
李巡嘴角一咧道:
“我要让南华老仙知道,若使君大人真出了意外,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给使君大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