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韩馥带着骑军开始后撤,卢沛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卢沛原本打算的就是佯装溃败,吸引韩馥和张杨的三万并州大军南下,在沁水河北岸,等待华歆带着其余的一万五千冀州骁卒从韩馥的背后袭击,
从而将这三万并州军尽数留在河内郡。
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人家韩馥是追来了,可是只带了两千余骑兵,本想着蚊子肉也是肉,能将这韩馥和两千余并州骑兵尽数吃下也不错,
可是华歆的兵马却并没有如约而至。
眼看着韩馥就要带着骑兵撤退,卢沛心里的那个急啊,已经可以用抓耳挠腮来形容了,
若不吃下韩馥和他率领的两千余并州骑兵,那他在高都的佯装溃败,就纯属是一个笑话,若是传扬出去,说不定天下人还真以为卢植的儿子卢沛连韩馥这样的庸人都打不过。
万急之下,
卢沛也只当华歆的兵马迟到了,若是再等等,说不定人家就来了。
为了拖延时间,卢沛也只能以决一死战的名义,拖延时间了。
良久,
身旁的军侯低声问道:“将军,咱们真的要过河吗?”
“…………”卢沛无言以对。
若是自己真不过河,韩馥必然觉得蹊跷,说不定会发现端倪,然后迅速撤退,
可若是自己真的过河了,仅凭自己手里的这三千余司州兵,又如何抵挡得了韩馥的两千余并州骑军呢。
“将军,咱们还过河吗?”军侯再次问道。
“过过过!”骑虎难下的卢沛,也只能硬着头皮下令过河。
心中祈盼着华歆的兵马能早点到来,否则自己这请君入瓮的计策,可就真的玩儿脱了。
看着将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走浮桥渡河,卢沛心中更加焦急了,将一旁指挥渡河的军候一把拽了过来,嘱咐道:“让大家捡一些河边的石头,要大一点的,扔到军阵前面去。”
军侯不由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随即便去招呼大家捡石头去了。
再说韩馥这边,看着逐渐昏暗的天色,不由皱眉道:“这卢沛倒也是个奇人,竟然敢用同等数量的步军与咱们的骑兵决一死战。
待他们渡河之后,咱们要尽快将其部众尽数斩杀,否则天一黑,敌军便能趁着夜色的掩护逃走!”
紧接着,斥候来报说卢沛的兵马正在有序的渡河,在北岸列阵,准备迎敌。
韩馥嗤笑道:“这卢沛还真是一个君子啊!”
一旁的校尉提醒道:“使君大人,何不趁着敌军还未完全渡河而击之?”
“休得胡言!”韩馥肃然道:“咱们两千余骑打他三千步卒本就占尽了优势,咱们若是趁机奇袭,岂是君子之所为!”
校尉悻悻,不再言语了。
良久,
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韩馥令人燃起火把,准备向北岸河滩发起冲锋。
率众冲锋的是校尉,而韩馥本人则是在几名亲卫的环护下,跟在骑兵的后面,准备接收战果。
随着轰隆的马蹄声响彻四野,
两千余并州骑军开始向卢沛的步卒军阵发起冲锋,
由于是夜晚作战,前排的骑兵还得辨别方向,是以马速不会很快。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北岸的卢沛军阵并未燃起火把,并州骑兵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和河水中反射的月光看到前方不远处敌军军阵的身影。
“弟兄们,随我杀过去!”
随着校尉的一声暴喝,骑军开始加快马速,朝着前方的步军军阵扑杀过去。
卢沛这边,
看着眼前两百步外的并州骑军,不由的狰狞一笑,朗声道:
“放箭!”
一时间,弦声四起,一支支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射向百余步外的骑兵。
紧接着,
冲在最前方的并州骑军,个个吃痛哀嚎,战马嘶鸣,不少骑兵跌落马下,被后方的袍泽踏成了肉泥。
骑兵冲阵,势必是要受到箭矢的洗礼,
不过好在是夜晚,哪怕骑兵这边很多人都举着火把,但弓弩手的准头依旧不能与白日想必,射出十发箭矢,中者不过一二。
校尉将身体趴在马背上躲避着箭矢,刚才一轮的箭雨,折损不过数十骑而已,就在他咧嘴一笑时,胯下战马不知踩到了什么,竟被绊倒了,
校尉的身体由于惯性,被抛甩了出去,
能做到骑军校尉,自然在马术上有一定的造诣,当他还在半空中时,他便将身子微微蜷缩,用胳膊和手臂保护着脑袋,
可当他触地之时,一个尖锐的硬物划破了他的腰背,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让他倒吸了几口凉气,蜷缩的身形再也难以保持。
当他滚落在地上时,又磕到了几个尖锐的硬物。
此时的校尉,全身剧痛,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他的左手摸到了一个东西,
通过触感,他知道,
是石块!
原来敌军之所以敢与他们并州骑军决战,就是想着利用夜色的掩护,在军阵的前方布置石块来拌马脚,
利用箭矢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法注意到地面的石块。
校尉咬紧后槽牙,使出全身力气正要撑起身体,然后想大声提醒同伴,却不料被后面摔倒的战马和袍泽撞在了身上,当即昏厥了过去。
卢沛看着前方不断跌倒的并州骑兵,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传我军令,向前压迫!”
随着卢沛的一声令下,前排的持盾甲士开始缓缓向前推进,但凡眼前有受伤的敌军士卒,皆会遭到他们的补刀。
后排的弓弩手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弓弩,这些弓弩手,每人背着三个箭袋,一支支箭矢朝着前方覆盖而去。
一时间,
敌军的哀嚎声,战马的嘶鸣声,响彻在整个夜空。
“完了,咱们全完了!”
撤下来的骑军司马跑到韩馥面前,哭丧着说道:“使君,咱们中了敌军奸计了!”
“什么!”韩馥惊骇的看向眼前的军司马。
火把的光芒,照在军司马的脸上,时明时暗。
“使君,敌军在军阵之前铺满了石块,咱们的骑兵……骑兵都摔了!”军司马抹了一下眼泪,接着说道:“现在敌军正在推进,一边用弓弩压制,一边对咱们的袍泽补刀……”
“这……这……”此时的韩馥已经不知所措了。
亦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后方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