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
姜澪坐在上首喝着茶,林轩和程琢言坐在两边,中间跪着的是赵二。
此时赵二的脑袋垂的低低的,背上背着一大丛荆棘,她是要负荆请罪,诚心诚意向姜澪忏悔自己的错误。
她的模样看上去很惨,但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求情的。
不知道跪了多久,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林姨一家人走了进来。
看到姜澪,林姨就是一阵老泪纵横,哭着说她受苦了。
姜澪无奈的笑。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女人都十分坚强,但是林姨偏偏就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感性又心软,姜澪遇到危险会哭,出息了会哭,就连想起姜家的爹娘都会哭上一哭。
不过姜澪没说什么,毕竟林姨就是这样的性子,也自有她的可爱之处。
等到情绪过去了,林姨才想起来看地上跪着的赵二,她踌躇道:“阿澪,要不就别跪了吧,这孩子也受了不少苦。”
姜澪没说话,赵二额头上汗珠接连滑落,她艰难的说道:“林姨,是我做错了,我就算是在这里跪上一年都是应该的。”
嘴上是这么说,但赵二心里却无比后悔,为什么刚刚要砍那么多荆棘,沉死她了。
姜澪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坐下吧。”
林姨在姜澪身边落座,其他人则搬来了一条长板凳挤着,赵二依旧跪在原地,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姜澪道:“说一下吧,你走那天和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是这样的......”
那天赵二听到姜澪他们谈话,她实在是等不住了,便决定留书出走,自己去鹿头山打听情况,伺机救出爹娘。
她离开后,大家在榕安村到鹿头山的路上拼了命的找,谁也没想到,在去之前,赵二回了一趟家,收拾了一些东西。
只有林轩想到了,并且在赵二临出门之前将她拦了下来。
林轩让赵二不要去,但是赵二心意已决,不肯改变主意。林轩见状,便说要和赵二一起进山。
赵二哪里能让林轩一个弱男子和自己一起去犯险,说什么都不同意,但林轩也是个轴性子,要不就一起去,要不就都别去。
他时时刻刻都看着赵二,让赵二想走都走不了。
没办法,赵二只好找机会将林轩打晕,结果刚动完手,就得知了程琢言入狱的消息。
她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带着林轩回到榕安村,可是他们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只听说是程琢言下毒害死了人。
那几天,他们到处打听,可是县令不在县衙,姜澪也不知所踪,想进去探监,大牢里又被段月龄下了命令,不允许无关人等进去探望。
大家没有办法,只好在家里等消息,而这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姜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林姨见状,忍不住求情道:“阿澪,要不这一次就算了吧,赵二是个孝顺的孩子,也是情有可原呐。”
姜澪看向跪在地上的赵二,沉默不语。
这件事从感情上来讲,赵二没有一点错,但是从理智上来讲,却是绝对的冲动莽撞。
必须要给她一点教训才行,这一次是拦住了,若是下一次拦不住怎么办,岂不是又去送死吗?
赵二这个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却有一片赤诚之心,虽然姜澪没有让赵二正式拜她为师,但在这么久的相处之中,早就将赵二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徒弟和妹妹,既然如此,她就有必要教会赵二沉着冷静。
背上的荆棘沉重的很,时间一长,赵二的脸色渐渐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落下来。
但即便如此,她也忍住了没有求饶或者抱怨,一心要等姜澪气消。
几乎等到她快坚持不住了,姜澪才说道:“行了,起来吧。”
赵二顿时如蒙大赦,林轩连忙跑过去,帮她把背上的荆棘取下来,这时才发现,赵二背上已经是一片湿润,汗水打湿了后背,被荆棘划破的伤口晕染出血色。
林轩心疼道:“流血了。”
赵二拍拍他的手:“没事的,只是一点皮肉伤。”
姜澪喝了一口茶,说道:“蹭破皮而已有什么严重的,如果真要练武,受的伤比这多了去了。”
她学武的时候,腿都断过好几回,后来上了战场,更是大伤小伤不断,虽然她并不要求赵二力敌千军,但也决不允许她这么娇气。
林轩没好气道:“要是伤的是阿言,看你还说不说风凉话,你觉得对不对?”
他看向赵二。
赵二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其实我觉得姜澪姐说的没错。”
练武本来就是要吃苦的,她既然要学真本事,那首先就得吃这苦。
见赵二居然不帮着自己,林轩哼了一声,独自坐到一边生闷气。
姜澪叹了一声,说道:“赵二,我从来不反对你去营救你的爹娘,甚至向那些土匪报仇我也是支持的,但是我不希望你遇事冲动莽撞,最后人没救出来,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赵二低下头,一脸忏悔:“姜澪姐,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这么鲁莽的。”
姜澪继续打击她:“当然,有多少能力办多少事情,如果你今天是个绝顶高手,能够一挑百,你什么时候去我都不拦着,但你现在恐怕一个土匪都打不过,过去了也是送死,你明白吗。”
赵二丧气的低下头,随后又迅速抬了起来,她拧着眉头,眼神无比坚定:“姜澪姐,我一定会努力的!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姜澪眼中溢出笑意。
她能够这么想当然是最好的,懂得反省也懂得进步。
林姨笑了笑,知道这是没事了,便问姜澪:“阿澪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她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秋收的时候了,要去收菜地和稻子,播下新的种子,但是阿澪家里并没有那么多地,估计还是以打猎为主。
也对,秋天过去就是冬天,还是得多打一些猎物,这样才好过冬。
姜澪不知道林姨心中所想,她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过几天,我要跟着衙门去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