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看到有一处房屋在远处若隐若现,对于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人烟的三人来说不啻发现宝藏,萎靡的心情顿时大好。陈清阳更是兴奋,不顾一路的荆棘冲在第一个到达房屋前。叶桐用剑把路上的杂草荆棘砍掉同,桃凝小心翼翼踏在叶桐留下的脚印里。
走近才看到,原来是一间破败的小寺,那样子在深山之中也不显得突兀。
只见寺门破旧,山墙断裂。连门匾都没有,只在破门板上依稀可以辨认出积叶两个字。唯有院中一棵百年银杏树葱葱郁郁,遮天蔽日。
要不是门口被人踩出来清晰的小路,他们都要怀疑这里根本就没人住,是个荒寺。陈清阳准备抬脚破门而入,叶桐连忙喝住他。
山寺虽然怪异,但是没有弄清楚情况前还是不要贸然进去,先试探里面有没有人。
陈清阳上前敲门,一掌下去整个门板发出沉闷嘶哑的破裂声。生怕自己太用力就会把寺门给敲破,陈清阳只得轻轻地敲了几下。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陈清阳没耐烦的手上加大了力度,扯着嗓子喊:“寺里有人吗?没人我们就闯进来了!”
“有人!有人!”有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听起来还是个孩子。
门吱呀一声裂开一个不大的缝隙,先是几截细小的手指钻出来,接着露出半张又瘦又黑的小脸来,一双因为脸干瘪而显得大的眼睛惊恐地盯着三人。
小沙弥小心翼翼地低声问:“敢问施主有何贵干?”
陈清阳不耐烦地回答:“逢寺烧香,祈福积德。”
小沙弥摆摆手:“小寺不接外客,你们赶紧走吧。”
陈清阳没好气:“这山寺不给人烧香拜佛收功德,难不成真的是山里的妖精幻化出来飞升成仙的地方?”
他们多日没有吃好睡好,好不容易找个破寺觉得可以暂时有个安顿之所,却被拒绝,心中好生不快。
桃子上前把陈清阳往后一拉,先恭敬地施了一礼,哀求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为怀。小师父,我们赶路,恰逢迷路入了这林子。你看天快黑了,又起风要下雨的样子。出家人慈悲为怀,还请小师父可怜可怜我们三人在外餐风宿露多日疲乏得紧。可否能在贵寺暂住一宿,施舍一顿素斋。我们要求不高,只要一处可以遮风避雨之处就好,明天一早就走,绝不多打扰。我们也可给菩萨添些灯油,两全其美,可好?”
小沙弥见桃子彬彬有礼低头想了一会:“那施主稍等,我去禀告师父。”关上破门,小跑进去,只听见他的光脚踩在石板路上的啪啪的声音。
陈清阳没好气道:“为什么你说他就听啊?”。心里却想这小沙弥也是色心未灭。
叶桐替桃凝回答:“你刚才的语气哪是求人的,分明是命令人家的。人家乐意才怪。现在我们是在求人家,肯定得放下身段礼貌些。”
不一会,小沙弥跑回来把破门用力推开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
小沙弥双手合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师父说深山相遇便是缘分,菩萨护佑有缘人。若是三位不嫌弃小寺破陋就请进吧。”
三人谢过依次侧身而入。
只见这小寺外面虽又破又旧,里院却也打扫得干净。
初夏时节雨水充沛正适合万物生长,可是院子里除了那棵枝繁叶茂的银杏树树外,见不到一株杂草。院里铺了一条石板路,绕过银杏树通向大殿。
说是大殿,不过是稍高的屋子供奉着一尊颜色凋落得差不多的泥佛而已。香案上摆着香炉及一些供品,那供品野果因夏日雨水多的缘故都有些发霉的迹象。一盏长明灯在黄昏阴暗中忽明忽暗,空气中萦绕着松香的气息。
果然是小寺。
陈清阳很是嫌弃:“果然连菩萨穷了也这般寒酸。”
桃子怕他继续对菩萨不敬,在他耳边道:“嫌弃就去外面睡,天为帐,雨为被,地为铺,可大啦。”
正说着,外面噼里啪啦就下起豆大的雨来。陈清阳只好撇撇嘴。
这时一个老和尚穿了一身破旧的袈裟颤颤抖抖拄着一根树根做的拐杖出来。
众人行礼:“师父有礼,惊扰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贵客驾临,贫僧有失礼之处还请各位施主见谅。小寺破陋不堪,地处深山,少有香火,各位且将就一晚吧。”
叶桐道:“我佛慈悲,师父不必客气,有容身之处已是感激不尽。”
“只是小寺只有屋三间。这正屋供是菩萨,右边是藏经处,左边是厨房,只有后院的柴房有空地。只有请三位施主将就一下。”
叶桐道:“无防。”
“那各位随意,贫僧身体不好,要去休息了。顺真,你煮一锅粥给施主们当晚食吧。”说完又慢慢地挪进右边屋子。
“是,师父。”叫顺真的小沙弥便进了厨房生火做饭,顿时一阵柴烟萦绕。
三人便在大堂各自寻个破蒲团坐下,桃凝靠在柱子上,陈清阳先是靠着供案。哪知一靠上去差点把供案给靠散架,只能挪到墙壁处靠着墙。叶桐就着门板靠着,紧张酸痛的肌肉终于可以得到放松。
连着追了那人几天几夜,长途奔波又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食物,三人均身心俱疲。这下有个落脚的地方能坐下休息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不一会顺真提着一个水壶和三只缺口粗碗,倒上三碗热水。三人一饮而尽,顺真又乖巧地满上。
这几天下雨,三人的衣服潮湿的感觉都能直接拧出水来,根本没有彻底干过。喝下这烫烫的热水,浑身也热起来,感觉湿气散发不少,气孔通畅,浑身舒爽。
桃子仔细打量着这正殿,年久失修不说,散发出阵阵木头腐朽的味道。菩萨本就做得粗糙,颜色剥落更显寒酸。大概是房屋漏雨,有的地方泥块被滴落的水珠冲刷掉,露出混合在泥土里的干草来。
见顺真倒水,桃凝便从身上寻了个物件塞到顺真手里。陈清阳见那不过是一个小玉坠子,只有小拇指头那么大,晶莹剔透。
顺真想推辞却被桃子硬塞进破衣衫里,且做了噤声的手势不让人声张。顺真看看桃子坚持的样子,便拽紧了玉坠子跑进厨房继续烧火。
桃子知道陈清阳会发问,先开口低声道:“若不是贫穷人家的孩子,谁愿意这么小就离开父母到这荒寺里来呀?何况你们看这小寺,真是简陋不堪,估计也住不上几年。那老和尚看情形也活不了多久,到时顺真还可以拿着玉坠子去外面当些钱讨个活路。不然他要么活活饿死在山里,要么去当土匪山贼。与其过刀口舔血的生活,能让他过上普通日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桃子思虑周全。”叶桐称赞道。
大家听着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外面苍茫的大山渐渐淹没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