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人久无动静。
天边漂亮的橘阳仿似杀人的鬼怪,在赵大海心中一点一点布上阴云,他从高处的窗口望向外面,波涛汹涌的海面一望无际,吞噬了他最后的希望。
赵大海双目紧闭不敢睁眼,泪水顺着眼角终于流下,“求求上天,保护我的妻主生生世世安然无忧,我愿折寿五十……”
话未说完,一道细细弱弱的小声传来,“五十秒,折寿五十秒!别……别乱发誓!咳咳!”剧烈的咳嗽,一股股黑血自灰白色的唇瓣中涌出,刹那,乔桥的小脸上沾满了血,甚是恐怖
本来面露惊喜的赵大海立刻慌了神,至于五十秒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哪里有时间研究。
“乔桥?你怎么样?怎么吐了这么多血?”他心慌意乱的为她顺着气,见黑血不断,抱起她几步跳下神像,拼命往回跑,要找海王那老头去算账。
“没……没事,应该是毒血!”乔桥断断续续的说着,之前她虽然昏了过去,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不管是和青峰……还是破了下限的三人舞,她皆是有感知。同时,那种痛苦折磨也生生的磨练着她的精神,若非是看着两个男人为了她不停歇的东奔西跑,甚至完全抛弃心头的善念和柔软,做了几回绑匪和劫匪,她恐怕早就被焚烧之痛折磨的先一步坚持不下去了。
如今她自己最清楚,一股焕然一新的力量在身体里爆发,那些新伤旧痛再无踪迹。
可赵大海如何能放心,飞速的来到海王的卧室。
他一进门,青峰的双眼便锁在了他怀里的那抹娇小身影上,眼尖的看到脸上满是黑血的小女郎原本紧闭的双眼眨了眨,他空洞的双眸立刻回春,点点寒意如融化的冰霜,轻轻唤了句,“妻主!乔桥!”
海王认命的问道,“蛟珠呢?”
“喂给我妻主了!”赵大海语气煞人,“为何我妻主会吐这么多血?”
“你整个喂了?”海王震惊的捧着胸口,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追问,“都喂了?”
“对!”
怎么不吐死她!
这句话含在海王口中,还未说,他便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你怎么把蛟珠都给她吃了!”一直因为疼痛而蔫头耷脑的鱼云儿忽然恨恨出声,饱含泪珠的双眼瞪着赵大海,什么情意、什么好感全都是屁,“那么一大颗,你也不怕噎死她!刮下一点点粉末足以,呜呜!那一颗是我爹留给我用的!以后我拿什么继承海王岛!我的蛟珠,你还我蛟珠!”
“也就是说全吃了也没事?”青峰敏锐的抓到了她话中的纰漏。
“我不知道!”鱼云儿没吃过蛟珠,自然不知里面含有的神奇力量。而她爹,一是遵守海王的誓言不可随意暴露蛟珠的珍贵,二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若发现蛟珠的神奇,可能就等不到他下位了。所以在谈到蛟珠从不多说什么,只着重于它是地位权利的代表,况且对于它的传说,大多岛民也只当是以讹传讹的夸大之词罢了。
海王神是少有的男性形象的神,所以岛民选举下任海王必选男子。
现在鱼云儿想的是更现实的问题,整个人如疯魔般悲愤的咆哮,“你们懂不懂,蛟珠是海王的证明,我爹想给我吃就是希望我一个女郎打破岛上的旧规,继承海王岛!现在蛟珠没了!没了!”蛟珠没了,什么期盼都没有了,鱼云儿顿感绝望,根本不顾自己晕厥的爹,只一个劲不甘心的痛哭着,一副无法接受现实的模样。
“快走!”
赵大海一愣,低头望去,却见小姑娘清澈的双眸晶亮,她一抹脸,擦去些许血色,继续悄声道:“小心被翻后账!”
难不成还真要留下来和全岛人拼个你死我活?
乔桥实在不愿看到,面硬心软的赵大海和看似冷漠却埋头助人的青峰为了她成为乱杀无辜之人。即便他们逃脱升天,这样的阴霾也会跟随他们一辈子。
青峰心领神会的陡然一掌劈向鱼云儿,将其砍晕,又把迷药分别喂了点给两父女,并趁此断了鱼云儿一只手,算是为乔桥报仇。
赵大海重新把乔桥背到身后,动作麻利的拿了一些海王屋里的金银和珍珠,若是上岸,他第一件事就是花钱给小姑娘请大夫,好好的看一看毒素有没有清除干净。至于不问自取则是偷,呵,他们没有为报仇雪恨杀了鱼云儿已经属于心慈手软,拿些实物权当她的赔罪金了。
随后三人脚步匆匆的往暂住的小屋赶,拎起原就打包好的东西,马不停蹄的来到停泊船只的地方。
青峰经常和岛民出海打渔,认得哪些船是海王的,也识得渔民长行驶的海线。
一大三小四只停靠在最方便入海的地方,除去安放鱼鲜的位置,大船可登上十几人,小船五六人是上限,比岛上一户一小船算是富足的人家了。
青峰搬起石头,先将大船砸出几个窟窿,劈断两只小船的摇橹,随后和赵大海把最后那只渔船推入海中滑向了深海。
青峰摇橹更为熟练,许是对于乔桥的苏醒异常惊喜,两个人情绪亢奋,根本看不出劳累了一天一夜的疲惫,待赵大海随后掌握了这项技能,两个人便轮流摇橹赶路。
倒是乔桥又睡了过去,直到整条船出了渔民们常常停留的浅海区域,才缓缓醒过来。这时她脸上湿乎乎的,睁开眼正好看到赵大海为她一点一点擦拭着脸颊。
“乔桥,还有哪里难受吗?”赵大海小心翼翼的摸着小姑娘的脸蛋,软乎乎热乎乎的,真好!
乔桥摇摇头,翻身坐起,活动了下手脚,笑容清甜,“好着呢!前所未有的好!”
青峰放下橹,赶忙走近,蹲下身关切的问,“那你身上不疼?”
乔桥不明所以,下意识往身上看,只见大大的袍裙上满是星星点点的黑色血痂,四肢如附上了一层泥壳,或者说全身都未曾幸免。
她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刚穿越的那天洗髓的经历,扭过身探到海面,借用海水洗去泥壳,赵大海把帕子沾湿又为她擦了一遍,抹去海水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