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树似是不敢相信的又看了一眼墓碑,上面赫然是沈小生三个字,还有他的照片,生于1991死于2014,那不就是去年吗?
今天年初,顾承光不是跟她说沈小生伤已经好了吗?痊愈了吗,他让人将他送回了老家修养,明明她都有打电话确认啊,为什么会像现在这样,他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墓碑。
顾承光,你竟然欺骗我,骗了我这么久。
云树的恨意油然而生,明明她已经想放过自己,试着忘记仇恨,顾承光你这是在逼我很恨很恨你吗?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云树挣脱吴新明的怀抱,跪在沈小生的墓碑前,手指磨砂着墓碑上的照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面山,汇成一颗颗小泥珠。
吴新明蹲下身来,看着墓碑上的人,轻声问道:“这是谁,你认识?”
云树像是魔怔了一般,嘴里喃喃道:“这不可能,为什么,他明明说的他已经痊愈了啊。”
啊————
云树尖叫了一声儿,昏厥在吴新明的怀里。
云树再次醒来后,是在桃花镇一家简朴的民营医院里。
“云树,你终于醒了。”吴新明的担心的神色:“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墓地都要吓死我了。”
云树的鼻翼充斥着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他难受的咳嗽了两声儿:“我睡了多久了。”
“三个多小时了,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吴新明将她从病床上扶起问道。
云树想着那块墓碑,眼泪再次流下来,趴在吴新明的怀里,呜咽着哭出声儿:“我就是一个害人精,我就是一个坏女人,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不是我,小生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他那么好,为什么上天那么不公平,好人不偿命,坏人却可以活的那么好,为什么。”
云树哭的很伤心,哭的说话声音都断断续续,直抽抽。
云树太多的为什么,让吴新明无话可说不该从何安慰。
他从来没有哄过一个哭着的女人,只道:“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碎了,虽然我不知道墓碑上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但是人死了,活着的人再伤心也没有用,乖,不哭了好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他家去问问清楚。”云树抹干眼泪,一把推开吴新明,下床赤着脚跑出去。
“你要干吗去,云树。”吴新明赶紧的追上她,拽住她的手腕。
“我要去小生家里问个清楚,他肯定没有死,他一定活的好好的,那块墓碑是假的。”
云树声泪俱下的跟吴新明说着,吴新明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我陪你去,再去之前我们乖乖的把鞋子穿好好不好,地下凉。”
吴新明想他这辈子的柔情应该都给了云树。
吴新明将云树打横抱起,抱到病房,单膝跪地为他穿好鞋子。
云树看着为自己穿鞋的男人,她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像魔鬼一样的男人。
“吴新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爸爸曾经就对我很好,你现在也对我这么好,小生也对我很好,你们的恩情,我恐怕这辈子都还不了了。”
云树想着小生,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
“好了,不哭不哭啊,有些人对你好,是不需要你任何回报的,只是觉得,你配得上那样的好。”
吴新明用手指捻去云树的眼泪。
“真的吗?因为我配的上那样的好是吗?”云树反问。
“嗯,你是个好姑娘,好姑娘就应该得到别人的好。”
吴新明坚定的说道。
“好姑娘吗?可是我坐过牢。”云树写了吸鼻子抽泣着说。
“你是被冤枉的。”吴新明说。
“我做了别人的小三。”云树继续说。
“你是被逼的”吴新明说。“
“我还——流过产,两次。”云树呜咽着:“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姑娘,好姑娘根本就不应该有这些污点,而我全占上了。”
流产两次,吴新明哑然,他心里很痛,他都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还有什么惨绝人寰的经历没有说。
吴新明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我也坐过牢,我也让女孩为我流过产,但是,这样就不能一竿子打死我,说我是个坏男人,有些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吴新明又道:“云树,好人,坏人,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有没有伤害到别人,相比之下,我曾让一个十九岁的姑娘为我打过胎,我伤害了她,我才是坏人,而你不是,你从始至终都是被别人伤害,你是让人心疼的好姑娘。”
云树摇摇头:“我不是,我不是,是我害死了沈小生。”
其实,沈小生的死是个意外,不怪云树也不怪顾承光,他伤的很重,在重症监护待了一个多星期离开了人世。
而顾承光的错,就是用一个死人来胁迫云树。
“你不是,你这么善良,你怎么会害死人呢,我们去你那个朋友家问问清楚好不好。”
“嗯。”云树点头。
人已经死了,流再多的眼泪也于事无补,现下要做的就是去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
吴新明开车,云树指路,即使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云树依然很清楚的记得,沈小生家住哪儿。
到了沈小生的家里,云树下车,云树记得沈小生的父母是个很讲究的人,每年都会将他家的大门用红漆,漆上一遍,红色的大门寓意着来年风风火火的,而现在,云树看到的是他家的大门脏不拉几的,红漆被剐蹭了不少地方。
吴新明走到门前,敲了两下门。
院子里传来尖锐的中年女声儿:“谁啊,这是。”
云树也感到疑惑,沈家为什么大白天,还紧紧的关着大门。
吴新明看了一眼云树,对门里面的人叫道:“你好,我们是来您家打听个事儿的。”
嘭的一声儿,大门被人从里面重重打开。
“你谁啊!”沈母两条眉毛恨不得凝结在一起,态度恶劣的冲着吴新明。
“阿——阿姨,您好,我是小树,您还记得我吗?”云树走到门前,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善意的笑容。
沈母紧皱着眉头,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扭曲:“滚————你这个害人精,小表子”。“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骂人啊,嘴巴最好给我放干净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吴新明说着就扬起拳头。
沈母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有所畏惧,退后了几步。
“你倒是好本事啊,又找了一个人高马大的情夫。”沈母刻薄的口吻,让云树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沈母看着停在前面的吉普车,继续刻薄道:“哟,又是一个有钱人,怎么这回又打算拉到我们小生面前,炫耀你-骚-狐狸的本事又见长啊!可惜,我们小生,命不好,都被你给害死了,你还有脸,拉着你的新男人来我家。”
沈母说完,就进了屋里大大门嘭的甩上。
吴新明正打算拉着云树走了,他们来的目的就是确认那个叫沈小生的是否真的不在人世了。
刚才从那个中年女人嘴里已经得知了那个叫沈小生真的死了。
目的也达到了。
云树不走,执意的站在沈小生的家门前,敲着门道:“沈阿姨,我有话要说,麻烦你把门开开好吗?”
沈家朱红色的大门一打开,“嘭————哗啦————”
云树瞬见成了一个落汤鸡。
沈母将手中的馊水桶,往地上一扔,手指着云树道:“两年前,我们小生,不放心你在外面,背着我们去找你,结果,不过就几个月的时间,回来就变成了一具尸体,云树,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沾上了你这么一个煞星。”
沈母说完大门嘭的一声儿再次甩上。
吴新明赶紧的回到车上,拿出纸巾,也不嫌弃云树一身的馊水,赶紧给她擦擦。
云树的头上还有一片烂菜叶子,吴新明赶紧伸手将烂菜叶子拿掉。
“想哭就哭吧!”他将云树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
啊————呜呜————
云树哭的上气不接下去,她哭不是因为受了沈小生妈妈的委屈,而是,沈小生的死亡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沈小生这个人彻底的从世界上消失了,那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发小,陪伴她最长时间的一个人。
她童年少年的见证者,那个与她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在背起书包上学,一起下河里抓鱼一起爬树摘果的人啊,没了。
云树在吴新明哭了很久,直到吴新明身上的衣服都被馊水打湿。
直到夕阳西下,晚霞出现在了天空中。
云树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要哭尽,她上次这样哭,还是她孩子死了的时候。
云树一直想,这个世界上有爱情女神,射出丘比特之箭————是不是也有苦命女神,而她就很不幸的被苦命女神射中了苦命之箭。
所以,她的命才会这么苦。
自己命苦也就算了,还把别人的命带的苦了。
这就是所谓的,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二是。
她
—————罪孽深重—————
死了,是要下地狱的。
回到酒店的时候,云树洗了个澡,就躺下睡了,吴新明问她可要吃点东西,再睡,她摇摇头。
吴新明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是屁话,要靠她自己走出这段伤。
吴新明睡在另一张床上,看着云树蜷缩的后背,心疼蔓延全身。
世上——————
怎么会有如此让人心疼不已的姑娘。
她真可怜
他想,她这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那个人的死,一定会把那个人的死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她就是这样的善良,善良的让人觉得心疼。
他在想,这样的女孩儿,有那么一刻为自己想过吗?
吴新明就这样想着想着,抵不住连日来的奔波疲累困意,睡了过去。
吴新明醒来后,睡在另一张床上的云树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儿。
“云树,云树”吴新明敲着洗手间的门。
见里面没有人回应,赶紧的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吴新明慌张的连鞋子都没有穿,往宾馆大厅跑去。
普通宾馆的大厅很小,一眼看去,根本没有云树。
吴新明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他忙跑回房间。
果然,云树睡的那边床头柜上,压着宾馆的纸巾,上面写道:吴新明我走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无法与你继续在一起了,对于你的恩情,我云树无以为报,如果可以,愿意用生命报答你,还有,在你身上让我感觉到了亲人的存在,你和你爸爸都是好人,好人会一生平安。
———————云树
吴新明心里是清楚的,云树不可能一直都待在他的身边,她是个有着深沉故事的人,她会离开自己,可能很快,但是,他没有想到她的离开,她的不辞而别会来的这般的快,快的让他毫无准备,快的,让他心痛,快的,让他像是丢失了幸福一般失魂落魄。
云树,你说,我是你的亲人,那为何,你要这般绝情的离开爱你的亲人。
———————吴新明
一走,就是毫无音信,再见不知道是何时,是陌路还是江湖。
云树走了,她将吴新明钱包里的所有现金都拿去了。
她没有身份证,就只能做客车大巴,她从c城,坐车到桐城,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又从桐城做客车回了京城。
京城,星光娱乐总部。
“顾先生,吴新明先生到了。”
阿德是在京城的机场逮住吴新明的。“
顾承光转着手里的笔道,嘴角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请他进来吧!”
“好的。”阿德领命出去后,走到茶水亭道:“吴先生,顾总请你进去。”
吴新明一下飞机,就被星光老板的头号保镖逮住直接带到星光,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了是什么事情。
关于云树,毫无疑问。
“你好,顾总。”吴新明走到顾承光的办公桌前,不卑不吭道。
顾承光起身,伸手握住吴新明的手:“好久没见了,新明,上次见你,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现在,俨然长成了一个男人。帅气迷人,一下个娱乐天王我看你很有潜力”
“呵呵——顾总过奖了,顾总才是天王,无法让人超越的天王。”
吴新明跟顾承光打着哈哈。
“新明,说起来,你太不懂事了哈,你知不道公司和你的粉丝有多担心你的安慰,大家本以为你可能丧身于那场地震里,现在看你没事了,我担着的心也放心了,还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不跟公司联系。”
顾承光说的很平静,但是语气里的质问,不容置否。
“对不起,顾总,我当时没事儿时,就急着回桐城了,你有所不知,我父亲在桐城,桐城又是震源,我急着看我爸爸,就没有想到第一时间联系公司,让顾总你们跟着担心了,是我的不应该。”
“新明是个孝子,我替你父亲感到欣慰,只是,新明你怎么做c城的航班回京。”
顾承光抿唇一笑。
吴新明听了没有任何心虚表现,立马回道:“我有个姑姑在c城,我回京之际就顺道看看我姑姑,正好,都有直达的航班也方便。”
“哦,是这样啊,看来新明还真是个孝子,不仅孝顺父亲,还孝顺姑姑。”
咳咳咳——————
吴新明捂着嘴假意的咳嗽了几声:“为人子女,这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顾承光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纸,递给吴新明道:“新明,你解释一下,你在青城的环贸酒店,住了一个多星期是怎么一回事儿。”
吴新明接过纸张大致看了下,眉头染上怒色:“顾总,你查我,我虽然是你手下的艺人,但是,我想你没有资格去调查我吧!”
“哟,脾气还不小。”顾承光呵呵呵笑道。“
“我不查你,怎么知道,你在撒谎呢,还有云树的下落呢,说吧,云树在哪儿。”
顾承光点燃了一根烟徐徐的吸着。
“云树,他不是死了吗?她的葬礼我有看新闻,你给她办的葬礼很盛大很轰动。”
吴新明故意说道,在星光敢这样跟顶头大boss这样说话的,也只有吴新明一个人了。
“吴新明,记住,你是星光的艺人,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我没有耐心听你在这儿打哈哈。”
顾承光皱起了眉头,表示,他的耐心已经用完了。
“顾总,你找我要人,那你可真是要错人了,打小我就喜欢下河摸鱼上树捉鸟,我是我爸的独生子,我爸怕我哪天要是有个好歹,我们家断了香火,就找人给我算了一卦,说我有九条命呢,就不知道云树有几条命,没准儿云树还在那深山里埋着呢?”
吴新明说了一大堆废话,无非就是再告诉顾承光,关于云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问了也不白问。
顾承光将烟掐灭,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指着吴新明的脑袋:“我到底要是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枪子儿硬,废话说多了,小心命真没了,到时候,我会给你办个比云树那个葬礼更加盛大轰动。”
吴新明还是第一次被人拿枪指着脑袋,枪这个玩意儿,他是见过的,也玩过,在美国,很多家庭都有枪支用来防身。
“SIG-SAUER系列,德国出产,顾总你果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么个稀奇玩意儿你都有,这把枪我一直都想要,我也不想搞把真的,能弄到一个高仿的我就很开心了,顾总,能借我摸摸吗?”
吴新明不怕死的,拿手指堵着枪口。
“你就真不怕我要了你这条命。”顾承光将枪拿回,这是把真枪不错,但是没有子弹,阿德配的枪有子弹。
“顾总,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云树的一切小消息,你想我跟她不过就是合作了一部戏而已,能有什么交情,再说,我连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吴新明是个很讲信用的人,他答应了云树,不会说出她还活着的事情,那么,谁问,他都不会说,更何况问的那个人还是伤害云树的顾承光,他就更不能说了。
“云树那段时间,跟你在一起,我很确定,还有,没有她,我更确定,在青山找到的尸体绝对有你的一具。”
顾承光说的异常肯定。
吴新明也知道聪明如顾承光,他早已猜到了一切。
可是他不会说,因为他答应云树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