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连声发问,当即给陈诵来了个下马威,他到不怕传到葛大梁耳朵后,对方真的翻脸。
通过陈姓男子的寥寥数语,李贤已经看出来了:葛大梁显然是有求于他,甚至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自己都不能露面……
故此证明,脚下的黑风寨出大问题了。
接下来若是陈姓男子赖着不走,继续低声下气的好言相求,那就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陈诵压抑着心底的怒火,作为黑风寨的三当家,被马贼私下里称之为“陈阴人”,还从未受人如此咆哮。
他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低着头,把整个面孔都陷入黑暗中,好言相告:“李二郎,这次真的事关重大,可否入屋内,我将大当家的话详细给您说说?
请您放一万个心,大当家接了赵二爷的单子,怎会反悔?
旁的不说,谷里的长老院都不会放过这等背信弃义之事,那是砸了安川谷和黑风寨的招牌!”
嘿,你们会有信誉?
李贤暗自好笑,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跨入房内,看到曹琮一同跟来,陈诵皱眉道:“这位……”
李贤不容置疑道,眼睛一瞪:“这位是我义兄,怎么陈当家的是不想谈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李贤可不敢一个人和这比他还要壮硕的马贼同处一室。
“怎敢怎敢?”陈诵摇头道。
一刻钟后,陈诵离开。
屋内只剩下李贤和曹琮两人,两人的脸上都有些凝重。
“李兄弟,如你给我说的一样,黑风寨出大问题了。否则那葛大梁也不会匆匆忙忙地让我们今晚准备就走!
说是担心耽误我们的时间,实际上是担心他自己罢!
还是想把我们拉作垫背?”
曹琮坐在凳子上,手里摩擦着李贤赠他的钢刀,让他上阵杀敌可以,但论到琢磨人心,他自知不如李贤。
李贤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坐在曹琮旁边的凳子上,看了看外面已经深暗的天色,手指点了点左边破旧的木桌,望向曹琮。
“曹兄,尽管黑风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还不得而知。但那葛大梁陷入了危机是肯定的,他想逃命!
之所以拉上我,一面是想借用我们的人手,另一面大概率是舍不得那些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按照当日我承诺的,可是有数万贯之巨,还有我老舅答应他,尽管不知具体数目,但也应该不少!
他这么个守财奴,又怎会放过?”
“李兄弟的意思是,他真的想带我们走?”曹琮直言道。
李贤陷入了沉默,随即正色道:“确是如此,可在这姓陈的马贼来了后,我心里更加感觉要发生些什么。
我们的防备不能松懈,马和装备都备好,不能单靠葛大梁几句话就信了他,要做最坏的打算……”
……
许是为了庆祝自己平安归来,陈诵离开房间、前往李贤的小院后,葛大梁就遣人布置了满满当当的一桌酒水,又让人把刘猛等十多位黑风寨元老请来。
平日里,干完买卖回来,黑风寨的众人也会聚一聚。
葛大梁今夜的这场宴席,到没引得太多人的疑惑。
但刘猛是个例外,他心里有鬼,以为葛大梁发现了他的秘密,既而总觉得这次宴席是个鸿门宴,酒水或饭菜内都可能掺毒,是想毒死他这个叛徒。
于是叫来了新收的跟班徐祥,也是那些人暗地里派遣监视他的人,咨询了相关意见。
最终徐祥给他的安排是,不想去也必须去,一定要稳住葛大梁,等梁空他们一起回来,才能一网打尽。
刘猛非常不情愿的去了,而在刘猛走后,徐祥想了想,还是让安插进来的亲信向黑风寨外传了消息,事关突兀闯进来的李贤等人当然也没放过。
忠义堂内,方才离去的堂主及黑风寨元老再次相聚。
热乎乎的饭菜摆满了中间的大长桌,还有一坛坛从关中地区运来的高档白酒——华州老白干。
华州老白干是葛大梁最爱喝的酒,亦是之珍藏,平常日子里,除非有大喜事,葛大梁都舍不得拿出来。
今夜拿出来了,堂内有些人觉得有些古怪,可古怪之处也说不上来。
葛大梁没有管手下这群人心里的小九九,他们这群人能聚起来,由实际讲,都是利益。
能坐在这张桌子上的,谁的手里又没有十几条无辜人命,要让谷里的长老院抓住了,没有谁能逃得过一个“死”字。
他特意看了眼刘猛,然后像往常一样大笑道:“坐坐坐,都是寨子里的兄弟,如何要这般见外?
老刘你也是的,怎么坐到了后面?来,像往常一样,坐我身边!”
接着不由分说的把刘猛拉到了他左手第二位坐下。
看到刘猛任由他拉拽的坐在了下首,葛大梁眼底的阴沉一闪而逝,注意到陈诵回来,向他点了点头,葛大梁的心情才是真的舒畅起来。
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可即便在离开之前,他也要给这叛徒一些好果子吃!
“老陈,去把门关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趁着这趟酒席,我和老刘他们要商量个大买卖!”
葛大梁示意道。
陈诵点头,带了三十多个亲信,把忠义堂围住,那些堂主带来的跟班也被带到了一旁。
前两个时辰内,忠义堂内外早就被葛大梁派遣另外两个信任之人,全都换成了寨子里信得过的老人。而忠义堂的位置,处于黑风寨最上端,平常人想要攻上去,也要花费些力气。
堂内,就算之前没嗅出味道的人,也感受到了这场酒宴的不同。
“大当家,都是兄弟,有话你就直说!”
空掉两个座位,也是下首第五位的男人道。
葛大梁用眼神制止道:“老孟,稍安勿躁,大家先吃酒,正事等会我再说也不迟!”
得之安排,旁边负责倒酒水的马贼,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葛大梁拿起,和众人碰杯,率先一饮而尽。
如此喝过六轮之后,堂内已经摆满了二十多个空荡荡的精致瓷坛。
葛大梁拿起一根鸡腿,大口咬下肚,没去擦拭油嘴,如剑的目光一扫众人,颇有种枭雄的霸气,单刀直入:“大家都知道,我们做的是要被元老院杀头的买卖,任谁被告发了,都是死路一条。
可偏偏有人吃不住苦,把我等给卖了!
你们说,此人该不该死?”
呼啦!
下首除了刘猛慢了半拍外,其他人都在一瞬间站了起来。
“大当家的,是谁?看我不把他的脑袋扭下来!”
“谁?自己站出来,日他佬佬的,我王麻子要喝它的血!”
……
人皆大惊失色,无不义愤填膺。
葛大梁双手往下压了压,站了起来,转头冷冷地看向旁边的刘猛:“老刘,你还不承认吗?”
话一落,不等刘猛狡辩,葛大梁右手拿起啃完的鸡骨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入了刘猛的右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