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之下,煮熟的麦子盛在碗里,光是闻上一口就非常的香。稠浓的麦粥,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李贤在打饭。
中心一滩大火堆的照耀下,能看到黑风寨留下的两百个饥肠辘辘的人儿,洗碗手后,在武征罗飞等人的监督下,排成了一条长队。路过碗筷出,自觉地拿碗和筷子,一到厨屋门口,便伸长了脖子往锅灶里张望。
没有人敢插队,厨屋外台阶上罚站的几个插队者,不但被挨了两鞭子,还让之最后才能吃。
“真香!”
“前段时间被骗来,每日只能喝稀粥,现在终于能吃到稠饭了,还是小麦饭!我没了家人,只要能活下去,加入马贼,只要一天又两顿饭就满足了!”
“诶!听说以后还要蛋肉呢,你们再看看,俺们新来的大当家不像以前那个凶巴巴的恶人,还给俺们打饭。还有那饭钱要洗手,不能喝生水,又是什么道理?”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有饭吃,大当家让怎么做,咱们老老实实做就成了。难道你想像大黑子那群捣乱货一样,在台阶上饿肚子?”
“呀,你们快看,大当家和我们一样,在吃麦饭,拿的也是黑瓷碗。”
……
厨屋外的场地上,摆放着二十多跟粗滚滚的原木,原木上端被削平,方便放置碗筷。当下黑风寨的环境可以说是一穷二白,李贤便让人将之收拾起来,当做了临时餐厅。
按照饭前定下来的规矩,每个人吃完饭后,要到旁边的水渠处,将各自的碗筷清洗干净,放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得错乱。
给两百余名少男少女打完饭,李贤才有时间给自己和留下了的武征等八个人打饭。
从中午吃过菜豆腐,一直到现在,除了喝过两口水外,都没进食过。因为不断忙碌着,到没觉得怎么饿,但一旦闲下来,那饥饿的感觉顿时充满全身。
听到前面露天“食堂”里,少年们的议论声,李贤吃饭的双手却没停下来,嘴中不断咀嚼着粗大的麦粒。
病从口入,饭前洗手和单独使用碗筷,都是为了防止传染病。来到黑风寨,解决少年们的吃饭问题的同时,也要培养他们良好的习惯。
吃完了一碗麦饭,再一看空荡荡的锅底,李贤无奈放下了碗筷。今日曹琮运来了足足五袋粮食,一顿饭的功夫就被消耗殆尽,差不多花了三贯。
何况也不能吃麦饭……有空要想办法改善改善伙食,花的钱的就更多了,就算他又再多家底,也不够这么花。等队伍训练的差不多了,要快些拉出去赚钱才是!
是夜,李贤让武征带着元氏兄弟在黑风寨驻地驻守,他趁夜回了一趟赵家商行。
将近丑时,曹琮和表兄赵路都没睡,李贤分别去了两人房间打过招呼后,回到了自己的房内,铺开信纸,准备写信。
要写信的对象有很多,包括向皇帝的奏书,向父母兄嫂的问候,向寇准和赵元俨,及国子监众同窗的私信。
这一番信件写下来,花了两个时辰,都能听到外面的鸡鸣。李贤揉了揉混胀的额头,将最后一封包装后。放于桌上,这才有时间小憩一会。
他昨夜给一同回来的罗飞说过了,天一亮就叫醒他,白日还有很多事去黑风寨处理。
大宋东京城,皇宫内。
今日适逢常朝,赵恒起的也就早一些。
实际上,也是他昨夜谁的有些晚,亦有些轻微的失眠。失眠的原因不是因为烦恼,而是兴奋!
渤海之岸的芦台场,为他贡献了自家内库中的第一桶金,还是能连绵不断攫取的金库!
景德三年即将过去,马上就是景德四年。
他自景德三年的澶渊之盟后,在王钦若的建议下,就有想法进行泰山封禅,可一直受到朝内许多人的阻止。加上今岁的水患,他自身对此也隐隐有些动摇。可盐场带来的巨大利益,让他看到了可能性。
国库不足,他的内库如何不能添一些,到时朝内的重臣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至于办盐场的初衷,在强大的虚荣心之下,赵恒已经不打算将之作为第一考量了。他更希望把自己的名字刻录在历史上。
古来真正完成泰山封禅的皇帝有几位?秦皇汉武……,此后还要加上他赵恒!
这些事交给别人做,赵恒觉得并不保险,他打算等倡议者王钦若出访回来后,再行决定。
“官家,这是太医局给您新配的营养早餐,还请您使用再行上朝!”
这段时间铁冶重新回到了赵恒身边当朝,每日雷打不动的劝解赵恒吃早饭。
看向盘子里防止的鸡蛋牛奶之物,赵恒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李贤。
太医局的胡成正是按照李贤的建议,给他搭配起了营养早饭,包括午膳、晚膳,都有专门的调配,饭后还要运动走走等等。
铁冶成了天然的监督员。
还别说,这么下来后,赵恒感觉近段时间身体比以前要好一些,就算晚上偶尔睡得迟一些,第二天也不会昏昏欲睡。
拿起碗里的牛乳,赵恒喝了一口,想起曹琮那边这段时间有没有传来消息?李贤跟着他,也不知道曹琮能不能看得住。这贼小子,可是个捣乱鬼,有他在的地方,经常会出问题!
不过小贼福气也不小,鬼点子颇多,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连朕都有些羡慕小贼的运气!”
知道皇帝在说笑,铁冶忙躬身道:“官家洪福齐天,李氏子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也是官家分给他的,是他的福气。
只是有一个月了,曹将军那边还没消息传来,李氏子也没有。路上又曹将军,依奴婢看,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赵恒站了起来,笑道:“但愿如此,他不是当着别人的面说,不想做官吗?朕不光给他封了个官,等他回来,朕还要升他的官!”
铁冶的眼皮垂了垂,看来李家李贤即使不在京中,但凭他以前做的许多有利国朝社稷之事,加上无所求的性子,也是深得帝心。
就是不知三司副使林特和李贤父亲李自明的这出公案,官家会如何处理了?
一人为官家私事,一人国朝公事。
今日的常朝,可有的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