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麟等少年们,现在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隐藏在暗处,成了名副其实的海运使府衙侍从。
李贤走到哪里,少年们就跟到哪里。
四日的走访,选择问询了最后一只经常出海的小型的渔船后,李贤选择回到他在琼山的临时住处。
紧邻的地方,乃是舶司使的分处。
张业整理完书册,看了眼头顶的烈阳,受到了李贤的相召后,火速来到了李贤的住地。
“琼山宴虽让琼山海商商会内部产生了分裂,但对方内部打压我们海运和舶司两府地的方向没有变。尤其琼山海商商会内部,不乏一些心思敏捷者,竟在出了琼山宴之事后,见我们组建新的商会,既然主动放开了限制,邀请散户也加入了他们的商会之内。进入者,可以享受出海同行等优先权利,这是明晃晃地和我们抢人来了!”
李贤眯着眼睛,看不出喜怒道。
下首的张业眉头紧锁,待李贤解释后,那双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叹息道:“咱家就说这几日怎么没人来主动上门了,就连前几日被召集来的散户,也有退出的意思,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小郎您说接下来怎么办?前次咱们把铁甲船都卖出去了,现在手里握着一群不能变成船只的金银,这算不算是助纣为虐了?”
李贤诧异道:“张都知何出此言?既然能让琼山海商商会的人产生忌惮,并不惜放弃部分利益,来喂养这些散户,且使得吴李两家有退出之意,或是组建新的海商联盟,这等分化成功之事,足以证明我们的大方向是正确的。”
李贤的心情不像张业那么差,尤其在河西的两年时间里,真正的危机历练,让之遇事更加沉稳成熟。
张业虽说办事牢靠,但在琼雷两地的几年时间,处处不顺,已经对之精神产生了足够的应激反应。
甚至于在对上海商上,作为皇帝的爪牙,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小郎可以告诉咱家,咱家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李贤长叹道:“我接下来回去琼州的驻军之地看看,即使听别人说过那里的军备俱废,但左右还是有些不甘心。除此之外,在吕通判批复一定的土地的后,我会派一部分人去临高兴建新的船厂,而在琼山徐闻的旧船厂,以后就当做我们舰队的补给之地。
至于张都知你,未来一些时日,保持原样,还是继续招揽新商会的人马。我现在所住之地,今天早上,已被我手下之人买下,重新翻修,以后将作为我们商会的总部。”
去往琼州边军驻地,是李贤早就计划了的事情,只是在得到杨唯贾麟等少年的同时,他还是想实际看看,并给那些已经开始交手的敌人添添乱,这才把行程放缓下来。
到了如今,也是时候捡起这支几乎被人忘记的州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一支精炼忠诚的州兵,才会成为他接下啦对付某些不长眼者的另一把利剑。
时间非常的紧迫。
次日清晨,李贤亲自去了趟琼州府衙,以海运使的身份,正式地和琼州官吏以官方形式见面商议,在吕夷简的调和下,拿到了临高县的一大块浅滩。
就像以前的安川谷一样,这块看似长满海草和珊瑚的浅滩,也将成为他在琼州的港湾。
让贾麟和藏在暗处、一直未曾露面的杨唯去临高兴建他们的基地,基地所需的钱财,皆是来源于卖船所得。
这些钱当然不是白用,至少在中秋之前,还有两月的时间,要想办法赚回来,并以数倍的金额送回到东京去,才能让皇帝赵恒看到他的敛财能力,间接地使他继续留在琼州,继续他的海洋战略,这也是李贤最开始计划好的。
琼州的州兵军营,地点靠近澄迈山,与琼山府城的直线距离约有四十里。
这短短四十里的路,与东京到琼州的数千里相比,或有些微不足道。
但就是这四十里,李贤还是足足走了两日。
日落就地休息,日出上路。
等到达州兵驻地,李贤踏着夕阳,首次以兵马钤辖的身份莅临。
只看了面容消瘦、弯腰驼背的五百州兵一眼,李贤就放弃了继续探索的打算。
来到居住的营帐,看了看伙房……
李贤明白了琼州州兵如此破落的主要原因。
吃不得好、睡得不好,哪有时间练兵?
能保持五百人的数量,而未解散,这在李贤看来,应该是前人兵马钤辖所做的最大努力了!
接受另一个乱局,李贤说不失望是假的。
但也仅仅是失望而已,并没有失去斗志。
人少,即方便查询每个人的情况。他前次为杨唯的信件,便是查询这五百多人的家世背景,最后的结果是,这群人都是琼州本地人,且多是生活贫困的渔民,很多人平日甚至会请假离开营寨,回到临近的家中打渔赚钱,因为穷。
几乎和州兵营地的弱小一个道理,也难怪没有人把目光注视在州兵之上,甚至懒得安插人手。因为这群瘦巴巴的人,连一些富户家中养着的奴仆可能都打不过,更别说是某些凶狠的死士了。
“琼州府衙这些年拖欠下来的钱物,至多两日就会补齐。拿到俸禄之后,你们想要离开的,李某不会阻拦。但选择继续留下的,李某一定保证你们今后的日子,只会比以前过的更好,绝不会更差!”
当天夜里,李贤把五百多个州兵重新召集在了营寨的空地上,吃了李贤拉来粮食的州兵们,更有精神,站的也更加挺直。
而在李贤话后,营寨之内开始传出浅浅的议论声。
到了第二日,没有一个人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
到了第三日,当近些年拖欠的俸禄发下来,且伙食比之前有大程度的改变以后,就更没有人生出这样的心思了。
琼州的五百州兵,几乎在短短数天时间内,就对李贤这个兵马钤辖充满了信任。
而属于州兵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同一时刻,一直为曾波俘虏押运的刺杀死士,终有一人“张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