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十一月的时候,辽阔的大宋西北部和北部疆域,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大雪灾。
这场大雪灾,让各地官府迅速忙碌了起来,就连计相丁谓亲自主持的宫观修建之事也停了下来。
好在今秋是个丰收年,加上寇准入驻中枢,于七月就开始提及建设的官方义仓,此时派上用场。
大宋南方之地,则为连绵又冰冷的雨水覆盖。这雨和北面的大雪相比,影响的程度就弱了不少。
雨水来袭,琼州同样不能避免。
李家仆从传来崔莺莺带着李家家眷抵达雷州境内,并与前去接应的人汇合之时,李贤正于阁楼内忙着查看海运府官吏由各方收集来的海图,和记忆中的世界地图做了对比后,即忙着重新绘画一副。
窗外冷雨凄凄,李贤的心中却是温暖如春。
不为别的,正为了他那年轻的妻子竟在于母亲分别后,带着仆从南下于之团聚,这种夫妻之情,足以让他这个男人感动。
反观看他,成婚大半年来,只有婚后数日的相聚,后面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处理琼州的公务。除了一些书信外,在这个新建的家里,似乎没有发挥出格外有用的作用。
女主内,男主外。
但让新婚妻子这么忙碌,李贤这个前世都不曾成婚的人,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这段时间都在下雨,让护送之人路上都小心些,不要忙着上路,至于夫人那里,我自会解释。”
给传递消息的仆从说道后,李贤又写了一封信,使之送去雷州。
想了想,还是放下手头的事务,叫来了曾波。直到此时,李贤脸上有些担心的表情还没有散去。
“听说吴家这几日的小动作不断?看来是觉得宁亦善来了,有人给他们撑胆了,那再派些人去雷州,一定要把莺莺他们顺利接来。还有,上次收集的吴家之事,再行治理好,也让琼州兵营做好准备,不要给人机会趁虚而入……”
曾波的脑袋低了低,出言道:“夫人的护卫,我会再派人加强人手,按照目前的情报,内中离开的吴家人的行踪一直掌握在手,他们大概不会是去夫人不利的。不过上次就该让吴家下场的,但小郎说时机不到,难道小郎等得就是这位新任的琼州知府?”
李贤摇了摇头:“这两者不一样,吴家的事,我之所以一直没动他们,甚至还放任他们加入海商联合会,其实是给他们机会,也是给我们机会。而这位从东京空降的琼州知府,按照罗飞由东京送来的消息,可能我们所有人都小瞧了他。”
过得片刻,曾波的眼睛有了光彩,同时应承道:“原来是这样……对了,小郎前次让我等选择一处适合修建庄园之地,已经选定好了!就在澄迈山的山脚下,早在一月半前就已经开工建设,图纸全是按照小郎绘制的那般,按照匠工的预测,再有半月就能建设完毕,到时候,即能入住!”
谈到了庄园,李贤才记得他两月前就安排了曾波去做这件事。但没想到这处庄园会建造的这么快。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末,再过半个月,也不过是十二月初,依照他的想法,能在元日前建成就已经非常的不错了。
这也算是他在琼州的另一个家。
而澄迈山距离州兵驻地与海运府衙都不算太远,也是方便李贤往来办公。
厅内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李贤坐在座椅上。
“没有强买强卖,克扣工钱吧?”
“按照小郎的要求,修建庄园的过程,全都是按照琼州本地市价进行的,内里没出什么乱子,很是顺利。”
曾波回到。
李贤点了点头:“这样做很对!庄园修起来了,自要招募仆从下人,这些事还是你去安排,此外,方圆树里之地,若是能买下来就买下来。手下的少年们,若是有想要安家者,不妨于此建造一些住处,以后往来也方便些。一应支出,都由我来出!”
原来小郎考虑的是这些!
曾波心里有些感动。
从河西,到琼州。
不论职位和地位如何变动,他们当日曾跟随的主帅的初心,一直都没有变过,也一直把他们当做兄弟。
“曾某代他们谢过小郎。”
……
雨天不仅减缓了崔莺莺往琼州与李贤团聚的速度,还让宁亦善前往琼州的时间延长了不少。
当然,于此之内,也不乏宁亦善刻意放缓了行程。
望着延绵的细雨,宁亦善在船头张望的目光有些出神。
他年过四旬,年少时即生的俊秀,更是襄州有名的美男子。只可惜官运不怎么顺利,唯在前年才成为了六品的侍御史,这一坐便是三年。
但在向王钦若示好后,并隐隐成为其之智囊后,于八月的廷议中,被任命为琼州知府。
在任免事宜上,王钦若也是事先与他沟通过,宁亦善自知内中任务的艰巨。
“琼州的一应奏报可都送来了?那李贤在琼州近日所做,有没有异常?”
宁亦善似乎在对着空气说话,但只在眨眼间,就有一个恭敬的灰衣人来到了宁亦善的背后。
“琼州的一应奏报都送来了,至于说海运使李贤,过去一月,做的有一件事,分外引人瞩目。”
“什么事?”宁亦善的眉头皱了皱。
灰衣人解释道:“此人于澄迈山脚下,买卖并修建了一处庄园。”
“可是有不法勾当在里面?”宁亦善问道。
灰衣人于之身侧摇了摇头,微微一顿:“未有发现,一切都合乎规矩。不过,您让我等寻找那李贤的软肋,还真让我等查到了一点。据言这庄园修建,是那李贤为了自己的家人。”
“所以,此人的软肋是他的家人?”
宁亦善有些失望,离京之前,与这叫李贤的青年交往不多,且多是听闻,还有些奇怪王相会为何专程派他来对付此人,难道仅因之对方乃是寇准一方的人?
可在得到李贤的咨询越多,宁亦善越加重视。
灰衣人阴沉的笑了笑:“正是,您说要不要我们联合一些人,给他们添一些麻烦……”
宁亦善没有同意,而是若有所思道:“朝堂不像你们这群人想象的那样,打打杀杀就是破坏规矩,多打探打探他的身边人,听说海运府组织的首次出海距今还有一月?不妨从这里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