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宽呐,快点补好棚顶的窟窿啊,就快开锣了。”凉棚之下,留着八字胡班主托着个烟枪,对着趴在棚顶补洞的梁宽喊道。
棚顶之上有一男子,虎背熊腰,体格健硕,右手拿着锤子,左手抱着茅草,正蹲在棚顶上修补着窟窿。
听到班主的叫喊,梁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向下面的班主,大声抱怨起来:“我是来做武生的,却叫我爬这么高补棚顶?这种活根本不该我干嘛。”
“不爬高怎么知道你功夫怎么样?”下面的班主回复道。
“好,等我将来打出名堂,也叫你爬上来补窟窿。”梁宽暗自下定了决心,然后转头开始补窟窿了。
下面的班主看着爬在棚顶上的梁宽,摇了摇头,抽了一口烟枪:“吸,就你梁宽还想做武生?啧啧啧,可没机会喽。”
这也就是梁宽在上面没听见,否则说不得下来对班主施以一阵老拳,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小看别人的下场。
所谓武生就是戏剧中擅长武艺的角色,武生共分两大类,一种叫长靠武生,一种叫短打武生。
长靠武生都身穿着靠,头戴着盔,穿着厚底靴子,一般都是用长柄武器。
这类武生,不但要求武功好,还要有大将的风度,有气魄,工架要优美、稳重、端庄。
梁宽想做武生,这长靠武生没戏了。
先不说这武功,单单就是这风度,气魄,梁宽哪个都不具备,身上倒是十足的市井气息,更别提什么工架优美端庄了。
短打武生着短装,穿薄底靴,兼用长兵器和短兵器。
短打武生要求身手矫健敏捷,内行的说法是要漂,率,脆,看起来干净利索,打起来漂亮,不拖泥带水,表演上重矫捷﹑灵活。
再看这梁宽,骨架粗大,虎背熊腰,根本矫捷灵活不起来。
所以说,这梁宽顶多做个不伦不类长靠武生。
这些话呢,班主也不打算告诉梁宽,反正这梁宽想做武生,自己给他个梦想,就能让他白给自己打工,到时候等自己这戏班火了,一脚把梁宽踢走,他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身下吵吵闹闹的声音,惊醒了被茅草覆盖的严振东。
“哈~~”打了个哈欠,严振东一脸困倦从茅草上坐了起来。
梁宽:(@_@;)
严振东:Σ(°△°|||)︴
梁宽:(-'`-)
严振东:━┳━━┳━
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严振东让梁宽吓了一跳,之后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时间。
“你是什么人?”梁宽询问起严振东的身份。
听到此问,严振东突然右手覆面,哈哈大笑:“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梁宽:“???”
严振东:“我不过是一个路过的,在棚顶睡觉的粗鄙武夫罢了。”
梁宽:(⊙?⊙)
就这?
就这?
你特喵又是摆姿势,又是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结果你说自己就是个打手?
在梁宽的印象里,所谓的武夫=打手。
因为真正有功夫有能力的都去开馆了,开武馆收徒传艺不好吗?没能力开馆的人自然是要去给别人当保镖,靠着个把子力气欺负别人,所以说在梁宽的印象里,武夫和打手差不多。
严振东撇撇嘴:“随你怎么想吧。”
言罢,严振东起身就想从棚顶跳下去。
严振东这一起身,梁宽也跟着起身了,不是他梁宽没事干,非要拦住人家的去路,属实是再不拦住,这武夫就要把自己刚修补的棚顶踩坏了。
咔嚓!
一声巨响响彻天际。
打雷了。
雷声之后,便开始起风了,这天要下雨了。
赶巧了,梁宽起身后赶上了雷声,这一声巨响吓得梁宽身体一抖,心神恍惚之下,一个失足从棚顶滚了下去。
天可怜见,本来一个区区雷声也不能把梁宽吓得滚下棚顶,属实是这戏班开在了码头附近,这洋人的战船就停靠在码头不远处,这一声雷响,梁宽还以为开炮了呢。
梁宽滚下棚顶,严振东是看得到的,也是能及时拦住的,只不过他并未这么做,因为他分神了。
分神的原因在于棚顶下面准备拍照的女人。
这女人华人面孔,洋人服装,如果不细看,还以为是个洋婆子呢。
此刻这假洋婆子正摆弄着一个超大的相机,不是后世那种小型的相机,是早期的那种三脚立式照相机,需要旁边有人举着个架子,架子里放镁粉的照相机。
这摆弄照相机的女人,如果一开始让严振东去认,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但如果是个摆弄相机的女人,那样严振东就能认出来了。
这个世界虽然是电影世界,但是这里面的人物并不一定和严振东印象中的一样,就像是黄师傅,虽然剑眉星目,一身正气,但是和扮演者的杰师父却只有七分相似。猪肉荣除了胖,和扮演者肥猫并不是那么像,再看梁宽,虎背熊腰,不想元彪不像,像,像……像虎鹤祥。
所以纵然这下面的女人和关女士有五分相像,但是没确认之前,严振东也不好乱认,万一认错可就丢人了。
所以确定一番之后,这摆弄相机的女人的身份,严振东确定了,黄飞鸿的马……女人,十三姨。
十三姨张少筠很生气,自己正摆弄着自己的相机,刚刚找好角度,正待按下快门,突然从上面就掉下来一个人,砸倒了自己的相机不说,还有黄泥浇在了自己身上,搞得自己还要擦身子,自己一会儿还要去见飞鸿呢。
也不管这十三姨把梁宽看做了色批,严振东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手里抖着几枚从昨晚几个死鬼身上拿到的钱,准备去买一扇猪肉,然后以猪肉做礼物拜访宝芝林。
礼尚往来,礼尚往来。
自己吃人家的饭,也不好什么都不带就直接去了,该意思点儿还是要意思点儿的。
走到了阿荣的猪肉铺子上,准备让猪肉荣给自己来上一扇猪肉。
“严师傅,今个儿来买猪肉?”猪肉荣昨日见过严振东,且是带着严振东拜访了黄飞鸿的人,所以对严振东也算是认识的。
“嗯,今天要去宝芝林和黄师傅比武,自己这空手拜访也不太好,所以先来上一扇猪肉,带去宝芝林,这样到时候见面倒也不会太过尴尬。”严振东说出了此行目的。
这边猪肉荣正给严振东称斤两呢,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冲到了猪肉铺前。
看着这个汉子满脸的惊恐,猪肉荣放下了手中的猪肉,问道:“兄弟,有麻烦呐?”
这汉子指着身后向自己追来的十几号人道:“沙河那边收保护费的,要跟我较量,仗着人多欺负我。”
严振东听着汉子所说,明白里前因后果,同时也认出了这汉子的身份,正是之前在棚顶见过的梁宽。
没想到才不见一会儿,这梁宽竟然招惹起沙河帮来。
十几号沙河帮的人堵在了猪肉荣的铺子前,一脸凶神恶煞。
猪肉荣作为黄飞鸿的徒弟,那也是见过世面的,区区十几个沙河帮恶徒而已。
只见阿荣将食指与大拇指捏住,放于口中,轻轻一吹,哨子声起,十几个手持长棍的民团子弟从街上各处走出,站到了沙河恶徒面前。
“民团!!!”沙河帮的狗头军师一眼认出了面前这群人的身份。
沙河帮帮主赖二看了眼前这些人,一时间有些懵,这都是哪里来的人手?
到底是狗头军师有眼力见,这军师伏在赖二耳边,介绍猪肉荣的身份:“那是猪肉荣,黄飞鸿的徒弟。”
猪肉荣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大群沙河帮的人,语气轻蔑:“好像没见过啊。”
赖二见猪肉荣蔑视自己,放起狠话道:“猪肉荣,我给你师父黄飞鸿面子,今天放你一马,算你运气好。”
不说还好,这一说出猪肉荣的身份,最先兴奋的是站在一旁的梁宽:“原来你是黄飞鸿的徒弟?”
一听是宝芝林黄飞鸿黄师傅的弟子,梁宽大有和猪肉荣结识一番的意思,如果自己能够认识黄师傅,且拜他为师,那自己就算是飞黄腾达了。
“梁宽。”赖二一声大喝,“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你如果不交出一只手,我就要你在佛山消失,我们回沙河,走。”
本来这赖二都想着息事宁人,没想到这梁宽倒是个混不吝,主动惹事。
结果就是民团和沙河帮打了起来,然后一路打到了咖啡店,让黄师傅丢脸,同时也给了新任提督一个解决民团的办法。
这结局便是沙河帮的人跑了,民团的人被押进大牢。
和昨天的时间一样,严振东来到了宝芝林,然后将猪肉交给了阿荣。
与昨日的宝芝林有些不同,今日宝芝林内的气息有些压抑。
“严师傅,今天吃过饭没有?”
“还没。”
“那一起吃啊。”
“好。”
用过饭后,严振东眼见着天色已晚十分惋惜又没能和,带着一脸的遗憾告辞离开。
这一顿饭吃的确实有些压抑,能看得出来黄师傅心中有一股火气,且宝芝林内弟子各个噤若寒蝉。
这种感觉让人很难受,甚至让严振东少吃了两碗饭。
离开了宝芝林,严振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去了自己的阴阳头,同时给自己的脸上蒙了黑色面巾。
昨天冲今船舱大闹一场,自己的脸被人见过了,所以这一次要换个造型,于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大光头诞生了。
原本只要蒙个黑巾就好,只是严振东想了想,这清廷,终究不是他汉家儿郎的朝廷,自己也不需要留着满人的头型了,汉家儿郎该有自己的选择。
这一次的潜入是很顺利的,同时严振东也很顺利的打探出了“猪花”的消息。
毕竟,在死亡和情报面前,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选择什么,所以那个洋鬼子做出了个正确的选择
这如今洋鬼子的领头人积善先生,准备在五天后启航,将姑娘们卖到欧美大陆。
之所以是选择的五天后,一是人数不够,为了防止路上死的太多,自己会亏本,积善先生准备多抓几个再出发,同时也是为抓捕昨日闹事的人做铺垫,现在只要按照士兵们印象里的情报,然后找来清兵搜索全城,抓捕那个闹事的人,让他知道,花旗国的尊严不容侵犯。
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严振东开始着手搜集沙河帮的情报,准备将这个欺善怕恶沙河帮收归在手下,至于那个什么帮主赖二,弄死就算了。
造反第一件事,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势力,这是几个世界以来,林耀祖刻在DNA里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