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皇帝赤柩叙少年时意气风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到了不惑之年却贪恋女色,日夜笙歌,赐死嫔妃无数,后宫佳丽三千,掠夺他国公主,强纳入后宫。
天下之人皆知东陵本该是四国之首,人杰地灵,现如今国力倒是越发衰弱,皇帝不理朝政,六军松懈,就连地方小部落也偶尔攻打东陵,视东陵为无物。
守城将士秉着官职做了地头蛇,时不时便压迫地方百姓,官官相护,民怨无所诉,多少个日日夜夜,黎明初升,路边冻死一片枯骨。
一切的一切皆拜这个无用皇帝所赐。
此次瘟疫大旱可谓是民不聊生,东陵赈灾押送粮草,贫民窟里的难民却是半分也得不到的,皇帝这分明就是不把他们的生死放在眼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心中一股怒火中烧,加上司雨使的一番话,这些个走投无路的难民们才如梦初醒,扶墙起身,眼神略带恨意的投向龙辇那方,长期饱受折磨他们已是饥寒交迫,却依旧渴望着活下去。
不过是为活下去,苦了大半生,熬了大半生,他们又有什么错。
“陛下可曾知晓我本该有三个孩子的。”破布衣的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孩,清秀发黄的脸流淌着泪水,手腕上遍布大片伤痕,青青紫紫,句句如杜鹃啼血,声声哀鸣,“为了活命,我快要连最后这个孩子都保不住了,你拿什么来还我一家五口的命,拜?你要我如何跪的下去?”
一名老妪满头白发,掩面而泣,接上了妇人的话,“我与我那老伴恩爱十余年,膝下唯有一子,本该颐养天年,却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叫我们可怎么活呀。”
“我与念歆自小便相识了的,她身子打小就弱,我说过待她及笄便迎娶她的,可偏偏……可偏偏怎么就没挨过及笄。”
有人在哽咽,众多百姓扭头望去,便见一位极为清瘦的书生抚摸着一枚玉簪花,眼眶发红,声音飘散在风中,小心颤抖着,眷恋凄婉。
“我都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
身子本就弱,瘟疫非比寻常,并非小病可医,娇弱的女儿家怕也是染上了病,为了见到心仪的男子归来,硬生生挨过半月,却终究满怀遗憾的垂下眼帘,未能见到所爱之人,便断了余气。
年少时许下的红妆十里,少女梦中憧憬着嫁人的模样,红盖头、笑靥如花、山盟海誓、对饮合卺,与子偕老,却终究还是撒手人寰,死在了病榻药香里。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阴阳相隔,倒也是可惜。
“瞧。”赤蚀言勾起一抹笑,赤色丹衣潋滟溅碰一地碎珠,环顾四周的众多百姓,抬起一张素来温顺冷清的脸,直视龙辇上他所谓的父皇,笑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明君,你们还要拜他吗?”
书生抚摸着手中的玉簪花,痴痴傻傻的瞧着,透过这枚玉簪花似要从中窥破昔日佳人,渴望着能够回忆起昔日佳人的笑颜如花,却只想到佳人郁郁而终的模样,痛彻心扉的低吼道,“不拜了,不拜了,咱们不拜了。”
也不知他说这话的意味,是对众多百姓所说的,还是对他那位佳人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