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军师。”
“石军师安好。”
“石军师威武!”
“石军师!”
……
石韬面带微笑地走在营中的土路上,不时向周围打招呼的人轻轻点头,显得极为和善。
当然,这就只是表面。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石韬的表情就能发现,此时此刻他的眼角正在抽搐,嘴角更是莫名其妙的不断跳动着。
再仔细去看,甚至还能看到石韬额头上慢慢浮现出来的几根青筋。
“呼!”
不过石韬一直都在忍着,直到进入了一座大营之后,方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随即连忙将鞋子脱了下来,如避蛇蝎一般丢到一旁。
鞋子落地自然有声音,更何况石韬用的力气本就不小。
因此,这座大营的主人很快就被惊动了。
“广元这是怎么了?难道并不满足此次大胜?”
陈逢疑惑地抬起头,望着一边将鞋子重新摆好,一边还拿着块布擦拭鞋子的石韬,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
石韬仿佛没听到陈逢的话,默默将鞋子擦拭干净以后,方才转过头郑重道:“我有一件事要说,你听了以后……千万不要害怕。”
陈逢一愣,而后自信一笑道:“逢出身颍川陈氏,其后数年历经艰险,跟随玄德公后,更是南征北战,所谋甚多……我,怎么可能会害怕?”
在看到石韬的一系列动作之后,陈逢其实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过这种时候,他要做的不论如何都不该是打断对方说话的那个人。
此时此刻的他,最该做的是倾听。
“我,我感觉我好像生病了。”
石韬郑重地走到陈逢面前,跪坐下来以后,又正了正身子,同时又瞥了一眼坐姿不怎么好的后者,轻轻皱了皱眉,转而方才开口继续道:“很严重的病。”
“噗……”
陈逢忍不住笑了一下,过后连忙摆手道:“广元莫要误会,我只是想起高兴的事情了,跟你所说的这件事无关。”
事实上,他就是在笑石韬,但也不只是单纯的在笑他。
主要是吧……
到了现如今,整个新汉都已经知道石韬有病,嗯,大概还要除掉一个人,没错,就是石韬自己。
关键石韬对于自身还没有清晰的认知。
这就让人很难忍住笑了。
“笑就笑吧,我早就察觉到不对了。”
石韬貌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一脸痛苦的道:“只是我觉得,我本不该如此的,可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总觉得,自身不该走到今天这一步。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早在这个病的发展期间,他石韬就应该察觉到,然后轻松地镇压下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或者说,石韬对于刘备的赏识产生了沾沾自喜的情绪,下意识地不想改变自身,进而便导致了他这种疾病越来越严重,到今天已然不可收拾。
这一点,在武陵的时候石韬并没有察觉到。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刘备拿下荆州以后,就把整个武陵全部交给了他。
也正因此,他在武陵几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让人将整个军营都打扫的纤毫不染,也都不会有人站出来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石韬自然不可能察觉到自身的疾病正在愈发严重。
直到此次被征调,石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说前线的军营布置,光是在路上所遭遇的一些东西,就已经让他很是难受了。
路上那山、那水、那兽、那石、那花、那草……石韬都觉得很不顺眼,很想将它们摆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这时候,石韬终于知道自身得病了。
可是却已经晚了。
更关键的是,石韬这些年下来虽然也算是劳苦功高,可终归没有明面上的功劳……打孙权那一次当然不算,那一次只能算是驰援,主要功劳还是在于禁头上。
当时的情况下,如果不是于禁顶住压力死守城池,就算是他跟孟建带兵打过去了,也不见得就能将孙权摁回去。
所以他只能忍下心中苦闷,一直煎熬到立下大功,方才跟陈逢提及。
石韬的目的很单纯,他就是想试试,能不能通过此次的功劳,让整个营地都按他的想法布置……
亦或者在这征战之际,让大权在握的陈逢帮忙找一个神医,给他治上一治。
当然,有人或许会说,以石韬的权利,就算是这么做了,其他人也不可能会说什么。
但问题在于,石韬自己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因为以上的两件事,不论是哪一件,都跟征战没有关系。
“此疾,我曾听人说过,名曰强疾,又名强迫疾……”
“其实就只是一种心理上面的障碍,如果当初能早点发现,或者早点克服,到了今日广元绝不会受此煎熬。”
陈逢解释过后,抬起了头,平静地目视石韬道:“最关键的是,此疾并不会伤身,只会伤神,只要广元你愿意改,症状多多少少还是能得到一些缓解的,只是……广元你当真要缓解吗?”
“或者说,到了现在这般地步,你还愿意放弃这等天赐之疾吗?”
“原来是伤神之疾……”
“放弃?”
“还是不放弃?”
石韬喃喃两句之后,最终坚定地摇了摇头:“只要对寿命无碍,此疾……我还想留着。”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身这种疾病的厉害之处。
别的不说,仅仅用来练兵的话,轻而易举就能练出一支足可纵横天下的真正精锐。
所以,如果不损害寿命的话,石韬还是很想将这种症状保留下来的。
“放心,此疾并不会损害寿命,最多最多……对女人的要求会高一点,但也不至于让人彻底失去对女人的兴趣。”
陈逢笑了笑,继续道:“我想,后者广元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
“确实。”
石韬苦笑着点了点头:“自从得了此疾,我对女人的要求都变得高了许多,不过倒也没有妨碍到闺房之乐。”
“既然如此,那……”
说到这里,他深深松了口气,本想就此告辞,可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通报声。
“报!”
“曹军杀来了!”
“元直立功之期,到了!”石韬将目光看向了陈逢,突然就笑了起来。
陈逢同样笑了笑,而后澹澹的道:“是啊,元直藏拙数年,也该是时候让世人知道他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