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立冬二人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王妃,云霜的药熬好了。”
“给我吧!”沈时柒转身从初秋手中接过药碗。
二人小心翼翼扶起云霜,避免碰到她后背的伤。
沈时柒舀起一勺汤药,送到云霜嘴边。
立冬立即捏开云霜的嘴,可已经失去意识的云霜哪里知道吞咽,汤药沿着嘴角全部流了出来。
“云霜,你要喝药啊!”沈时柒轻声呢喃。
心慌手抖拿着帕子擦拭泼洒的汤药。
“这样不行,王妃不如将药给属下吧!”
立冬接过药碗,将药一饮而尽,对着云霜的嘴就这么喂了下去。
沈时柒终于松了口气。
可余光在扫到云霜下身的被单时,瞳孔微颤,脸色瞬间惨白。
只见云霜身下粉色的床单上鲜红一片触目惊心。
“初秋,快,快请江大夫,云霜出血了。”
初秋闻言顺着沈时柒的目光看去,眉头紧皱迅速跑了出去。
江妙手就在隔壁厢房,很快赶了过来。
他上前掀了掀云霜的眼皮,又把了脉,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片刻便写好了药方,“小姐,老朽开了些止血的方子着人熬来尽快给她服下,暂时稳住病情要紧。
您还是尽快安排人去妙春堂请妇科圣手乔大夫来一趟吧。”
“好,我这就安排人去。”
迎春一直守在门外,闻言转身冲了出去。
“江大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时柒隐隐感觉到不妙,可她不敢相信。
江妙手也忍不住摇头惋惜,“这孩子怕是伤了根本,这辈子恐怕再难有孕了。”
初秋一脸惊愕,“什么,这怎么可能?下人挨罚受杖刑是常有的事,为什么偏偏……。
大夫您一定要救救她,女子若是,若是不能生育今后哪个好人家愿意娶她,她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妇人之病老夫并不擅长,还是等乔大夫看过再说吧!”
沈时柒脑袋嗡嗡作响,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只看见无数人影来回晃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迎春唤她。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
“我没事不用管我”沈时柒这才回神,见乔大夫已经看过云霜,“乔大夫,云霜她……?”
“回小姐,这位姑娘受伤严重,导致她的内在破损严重有剥离的情况。
虽然血已经止住可是伤了根本,此生都将无法孕育子嗣,不过只要好生调理看上去还是与常人无异的。”
“何为与常人无异?还怎么无异?”沈时柒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毁了,云霜今后该怎么办?
“能保住性命已经是眼下最好的结果了。”
“多谢大夫,还请大夫在府上稍作停留,待她好转定当重谢。”
“理当如此,若有需要随时唤老夫便是。”
迎春带着乔大夫下去安置。
初秋、立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妃,您责罚我们吧!若不是我们疏忽大意,云霜也不必遭此劫难。”
“都起来吧!若说有错,那也是我的错,今日我与沈言心彻底撕破脸。
我早该想到像他那样的阴险小人,怎么可能会轻易罢休。
他拿我没有办法,就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怪我,都怪我,是我疏忽大意了,是我回来晚了。”沈时柒抱着头懊恼的直揪头发,心里难受的厉害。
“王妃,您别这样伤害自己,是我们办事不利,您若心里不痛快就责罚我们吧!”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沈时柒的手。
“我怎么那么笨,我应该想到的,若是我提早叫人回来知会一声,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王妃,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的时候,您别这样自责,都是夏意卿和沈言心这两个恶人害的,咱们一定要杀了他们给云霜报仇。”立冬眼神冰冷嗜血,恨不能现在就去杀了这两个贱人。
“我这就去杀了他们。”初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迎春在门口拦住了她,“初秋,你别冲动,夏意卿再怎么也是王妃名义上的嫡母,沈大人更是王妃的生父,难道你要让王妃背负弑父杀母的罪名吗?”
初秋恍然怔住,说的是自古孝道压死人,即便他们对王妃再差,终归有着割不断的血脉亲情。
初秋转身看向王妃,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沈时柒双目充血,声音沙哑,“他不配做父亲我也没有母亲,我更不是他们的女儿,我与他们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为云霜,也为……。”
在另一个世界的沈时柒讨回公道,最后一句沈时柒默默在心中起誓。
孝不孝道她不在乎,只是眼下不是最好的报仇时机。
赈灾的事不能再有变数,在这个节骨眼上户部尚书不能有事。
“云霜,对不起不能立刻为你报仇你别怪我。”
沈时柒寸步不离的守着云霜,这一晚云霜一直高烧不退。
沈时柒不停给云霜换毛巾物理降温。
江大夫和乔大夫也轮番把脉熬了几次药。
这一夜人仰马翻,天微亮之际,云霜的高烧总算是降了下来。
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挺过来了。
“王妃,您去歇会儿吧,这里属下们看着,不会有事的。”
“没事,我就在榻上眯会儿就好,还有这些早饭都撤了吧!我没有胃口,想先睡会儿。”
众人没再打扰,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睡梦中,沈时柒一直听见有人在唤她,声音中带着幽怨由远及近。
“小姐,云霜什么都没有说,关于小姐的事,奴婢一个字都没说。”
沈时柒四周环顾,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忽而云霜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沈时柒面前,眼中满是怨恨,“小姐您为什么回来的这样晚,您为什么不救救奴婢。”
沈时柒一脸歉疚的看向云霜,“云霜,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云霜不理会,眼神忽而变得凄厉无比,口吐鲜血厉声嘶吼,“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我此生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是个废人了,是你,是你害了我……”
“云霜……啊!”
沈时柒从睡梦中惊醒,不停喘着粗气。
梦境太过真实,想起梦中云霜怨恨的眼神,沈时柒不由心惊,额上布满汗水。
“王妃,可是梦魇了?”迎春关切的上前替她擦汗。
“无事,云霜怎么样了?可有醒过?”
“不曾,大夫来看过说是病情已经稳住了,大夫还说了,云霜现在需要静养不宜有太多人围着,我们四个已经商量过轮流值守,王妃不如好好去休息一下。”
“稳定了就好我不累,这才刚过了危险期,不看着她我不放心。”
此时床上的云霜终于有了动静,“疼……好疼……。小姐,救救我。”
沈时柒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云霜,我在,我在,别怕我这就叫大夫来,快去叫大夫来,她说疼。”
“王妃别急,属下这就去请大夫”迎春匆匆走了出去。
很快两位大夫匆匆赶来又是一番诊治。
云霜喝完药又沉沉睡了过去。
一连数日云霜都是这般时而清醒,时而昏迷,醒了也只会喊伤口疼。
沈时柒也没闲着,白天去城门外看望灾民,去清风楼教导孔璃她们排戏。
晚上照顾昏迷的云霜一刻也不得闲。
对于云霜受伤的事她始终无法忘怀,这一日终于让她等来了报仇的绝佳时机。
钱老夫人自从沈时珊被罚去庄子上之后,便隔三差五去城外庄子上住上一阵,唯恐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苛待了沈时珊。
沈言心忙着筹集善款,今夜在云梦楼宴请乡绅富贾也不在府中。
沈时柒决定就在今晚她要替云霜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