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之中,夜樱坐在地上,丁红就枕在她的双腿上。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了,鲜血正从他的眼睛、鼻孔、嘴巴和耳朵里往外涌。
夜樱勉强还能活动,可生机也在不断流失,她拿出了自己的通讯机,艰难地按下通讯机。
片刻之后,通讯机那头响起古云威严的声音:“如何,入侵者排除了吧?”
夜樱苦笑了声:“正好相反,我们才是被排除的那一个。”
通讯机里沉默片刻,古云才道:“怎么,入侵者不只一人?”
夜樱有气无力地说:“我们无法确定,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跟入侵者遭遇。可是暴牛,还有我们火山,都感染了极为可怕的病毒。”
“病毒的表现是,感染者在极短的时间内双眼充血,随后咳嗽,接下来就是大量出血。就连我和项天都无法避免,大概只有职级7的强者才能避免。”
“目前我所能做的,就是烧毁这一层,连同我们的尸体一起焚毁,避免病毒进一步扩散。”
“古云司祭,你们要小心,这个入侵者可能远比你想像中要强大...”
通讯机中,古云声音低沉:“我知道了,感谢你们的付出。请放心,我们会把抚恤金发放到你们指定的对象手上,并保证那些人在未来十年内,受到教会的照拂。”
夜樱凄然一笑:“谢谢你,司祭。”
说完,她再没有力气,通讯机摔到了地上,夜樱大口咯出鲜血。她全身滚烫,非但因为四周温度升高,更因为体内正在进行另一场战斗。
一场必败的战斗。
恍惚之际,夜樱忽然看见,火海之外不知何时,站着一道身影。
那人披着一条斗篷,带着黑色的兜帽,只露出一张戴着诡异面具的脸。
“死神?”
夜樱垂在地上的手不断颤抖着,努力抬伸着,用尽所有的力气,鼓荡星蕴,转化为元素之力。
一团朱红色的光在她掌心上凝聚着,这团光芒色泽浓郁,简直就像一团刚从地心里取出的岩浆。
夜樱猛地抬手,将它掷了出去。
火光离手之后,她再没有任何力气,倒在了丁红的身边,气息断绝。
那团火光破开烈焰,砸向斗蓬人,眼看就要击中,一道黑色电弧弹起,扫过火光。
火光一分为二,猛烈爆炸,在喷吐的火浪中,斗蓬人转过身,漠然前行。
“13人....”
面具下,响起天阳末加掩饰的声音。
他一走,一边稍微揭开面具,将一个眼罩拉下,挡住了碧色眼眸的瘟疫邪眼。
在火山和暴牛两支佣兵团进入三楼的时候,就已经被天阳察觉,用黑雾包裹住自己,并且行走于阴影之中的少年,全程无声跟随着那些佣兵。
在他们被调和者的尸体吸引了注意力时,天阳暗中揭下眼罩,将由邪眼培育的‘出血症病毒孢’,在那叫野牛的男人身上播下了‘种子’。
很快种子萌芽,病毒爆发,让那强壮的男人一下子病倒在地。伴随着咳嗽和大量出血,病毒在空气中快速传播,让密切接触他的人迅速感染病毒。
最后,‘清理’掉了这两队佣兵。
由遗留物制造的‘瘟疫’果然可怕,这十几个职级4和职级3不等的升华者,根本连抵抗都做不到,就死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不过邪眼的瘟疫也并非无敌的。
首先,职级7的强者体内器官已经强化过,病毒很难入侵,对他们作用有限,大概率只能引起些许不适。
其次,即便对中低职级的升华者有效。不过在播种之后,作为‘温床’的被播种者,从孢子着床到病毒爆发,需要一定时间。
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发现了‘温床’的所在,并且果断牺牲掉,以火焰或冰霜的力量摧毁‘温床’,那病毒就无法传播,危险会扼杀在摇篮之中。
最后,每次播种之后,邪眼在短期内都无法再培育新的孢子,因此无法连续制造大规模的瘟疫。
当然,哪怕有这些不足,可如果运用得当,瘟疫邪眼仍然会是一件可怕的武器。
就像此刻,天阳不费吹灰之力,就干掉了两支佣兵团。
大楼上层里的指挥所中,面相威严的司祭缓缓放下了通讯器,他凝重的表情,让旁边年轻,且还是教士的傅君义心里一沉。
“司祭,是否再让其它的佣兵团...”
古云抬起了手,断然摇头:“雇佣兵不可靠,而且我很怀疑,剩下那些佣兵,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跟火山这般绝然,并且愿意牺牲。”
“如果那个自称‘死神’的人物,掌握着可以传播病毒的能力或物品,一旦佣兵失控,对我们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好不容易把那个男人逼到了这里,我们绝对不能够在这功亏一篑。让‘猎魔者’出动,现在四到五层还没受到‘世界’的影响,让他们在那给我把入侵者清除掉!”
傅君义双肩轻轻一抖。
‘猎魔者’是教会的精锐力量,全员皆圣堂,而且都是职级4到职级5之间。
和其它圣堂作为比较的话,猎魔者的成员更加冷酷,注重效率。如果说圣堂是教会的剑,那么猎魔者就是教会的匕首。
匕首往往会在看不到的地方捅出来,并且一击毙命。
出动‘猎魔者’,可见古云对这位所谓的‘死神’,已经提高了警惕。
“我马上去通知他们。”傅君义离开指挥所,走在路上的时候,他隐约有个感觉。
或许教会这次的行动,会因为这个不速之客,而出现巨大的变数!
同一时间,天阳已经走出了第三层,向更高层无声潜行。
这次他学乖了,老实用黑雾屏蔽自己,熄灭照明,专往阴影中踩。如此一来,除非是职级6的强者,或是调和者那种拥有超凡感官,直觉敏锐的升华者。不然的话,其它人怕是在旁边经过,都会把天阳给忽略过去。
少年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教会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像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似乎也就只有17年前那一趟。
并且还有堡垒外的佣兵团参与其中,这件事就更不寻常了。
如果这是17年前的时空,那么教会是在追杀黑王?黑王就在医院大楼里?
面具下,少年轻轻皱眉,这可有点说不通。
当初在荒谷镇里,为了一个黑王子,黑暗子民还大量聚集。没理由堂堂一位黑王,身边一个黑民都没有。
那样的话,这个黑王也太没有格调了......
来到第四层,天阳立马就发现,两名佣兵蹲守在楼层的中间平台处。这两个佣兵一看就知道是老兵油子了,一站一蹲,抱着武器,抽着烟,正在消极怠工。
不过他们藏身的地点很隐蔽,如果从下层上来,会因为角度而将之忽略过去。再加上这两人虽说是在怠工,可两双贼眼却不断打量着四周,手上正损失着一块电子板,看上去还利用某些仪器代替双眼,在监视着四周。
要不是天阳处于跟黑雾的沟通状态里,思感得到极大的延伸,先一步发现了他们。不然的话,说不得此刻已经被人家察觉到行踪了。
天阳停了下来,扫描四周,寻找着可能存在的监视仪器。
这时,上面一个老兵忍不住轻声道:“他奶奶的,教会到底要在这逗留多久啊,这都几天了,不就追捕一个人嘛,有那么麻烦吗。”
另一个轻笑道:“你就知足吧,咱们就每天这样干站着,都有钱收,而且佣金比其它同类任务要优厚,像这样的好事哪里找去。”
“这不天天在这呆着,都快呆腻了嘛。”
“呆腻总比送命强,听说‘冰风’已经被人干掉了,前不久火山和暴牛刚下去处理入侵者。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我看也是凶多吉少。”
两个老兵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其中一人这时“咦”了声:“监视器好像出现故障了。”
他刚说完,就发现同伴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不,正确地说,是看着自己身后。
这人咽了咽口子,小声道:“我后面现在是不是有人?”
同伴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一道黑色电弧击在他的胸口处,这名老兵眼中的光彩就迅速消失。
随后,另外一人听到后面响起平静,略带沙哑的嗓音:“你叫什么名字。”
“灰鼠,大家都叫我灰鼠!”
悄然出现在这名老兵身后的天阳,轻轻地点了下头:“很好,灰鼠。你已经让我有些好感了,继续保持,或许我可以放你走。”
“好,好的,阁下。”灰鼠声线颤抖着,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回答我,教会在追捕什么人?”天阳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灰鼠苦笑起来:“我怎么可能知道,别说我了,就是我们团长也不会知道。教会不会让我们参与核心行动,我们负责的,都是警戒和排除干扰的活。”
“很遗憾,对于这个答案,我表示失望。”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灰鼠猛地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一点灼热。
那个位置,如果深入的话,就会接触到自己的心脏!
他打了个激灵,赶紧叫道:“不不不,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被教会追捕的倒霉蛋,似乎是擎天堡里的破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