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预见，那为什么，他还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天阳伸手在墓碑上轻轻扫过，扫掉了一片落叶。
曹刚转过身，看向堡垒的上城区，双手负后：“因为他不这么做的话，他就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在很久之前，他其实对权力，对力量看得很淡，甚至在职级5之后就不愿意晋升了。”
“那个时候，他有自己的家庭。有妻子有儿子，可是有一天，当他回到家，他的妻儿已经遇害，那是他曾经得罪过的一个家族干的。”
“那一天，彻底改变了他。他很快将那个家族杀得精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可是杀光所有的人后，他很迷茫，因为就算把仇家灭门，也无法让妻儿活过来。”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发疯一样的研究异神，他认为那些古老意志所掌握的‘知识’里，肯定有让妻儿回归的方法。”
“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走上了这条道路，并且一直走到现在。只是现在，他除了想让妻儿复生外，更多的是为了力量。”
“没有力量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这是他近年来一直挂在嘴边的话。”
天阳冷笑一声：“这就是他的理由？”
“那他肯定没想过，他走上这条路的同时，却要将多少人，多少家庭推进地狱吧？”
曹刚摇摇头：“不，他对此早有觉悟。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他说自己肯定将不得善终，但纵使化身为魔，他也会这么做。”
“他这些年来，没有一日不曾忘记自己的妻儿....”
铁壁指挥转过身：“你别误会，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他开脱。就像他说过的，他该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现在对他来说，这应该是不错的结局了。”
“当然，我不会，其它人也不会为他复仇。这一点，在他当上城主，并且想要染指异神时，就明确地说过。无论将来结局如何，哪怕他被人杀了，也不要替他报仇。”
“这是他选择的路，如今，他已经走完了。”
天阳冷淡地看着曹刚：“就算知道他的理由，就算他已经死了，但我依旧不会原谅。”
曹刚点头：“我明白，事实上，你也不需要原谅他。今天来，除了想确定他的结果外，我想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天阳怔了下，有些不解地看着曹刚。
曹刚的视线却越过他，落在了南菲的墓碑上：“事实上，他一直知道你们母子的存在。虽然禇司令替你们做了很多事，但这座堡垒，一草一木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如果我们真要查点什么的话，又怎么会查不出来。”
“更何况，我们在暗中培养了一个组织，用它来监视下城区。禇司令把你们安顿在下城区，其实打一开始，你们就生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那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你们没有被打扰，你知道原因吗？”
天阳眼神微微变化。
他虽然没有回应，可曹刚却像是知道他的心思。
铁壁的总指挥点点头：“对，是城主。可能你们母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儿，所以他下意识地回避这件事，直到你从上城区的储物行里拿到你父亲的日记，他才重启对坟墓的调查，才有了后面那一系列的事件。”
“不过在那些事件里，有一件是他没有想到的。”
“你母亲的死在他的意料之外，当时你报复秦家，虽说有禇司令出面，但最终你们夜行者只是获得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
“这是因为有他的干预，不然的话，你违反了堡垒的规则，是不可能处理得这么轻易的。”
天阳摊手冷笑：“你想说什么，你该不会想告诉我，其实袁数这个好人？”
曹刚摇摇头：“他当然不是好人，只是在他心里，并非所有的角落都已经填满黑暗。他也挣扎过，只是他最终，未曾挣脱那座他自己建造的监狱。”
听他这么说，天阳的心情才平复一些，他转过身挥手道：“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做些什么。袁数已经死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好。”
曹刚干脆地说道：“那么，就此别过。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天阳没有回头，也知道曹刚走了，他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相片，久久不语。
离开墓园之后，天阳来到云家，当他报上自己的身份后，立刻被请了进来。
还没进大厅，便见一道身影如风般冲了出来，正是小鸟。
“天阳！”
看到天阳，小鸟眼睛亮了起来，像风一样来到他的身边。
“你，你回来啦...”能说会道的云家六小姐，现在却有些笨嘴拙舌，说话都支支吾吾起来。
天阳微笑道：“我保证过的。”
“嗯。”小鸟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拉起他的手说：“你跟我来。”
她拉着天阳来到一个屋子，只见屋子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这是？”天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鸟跳到那堆箱子前，拍了拍道：“我的行李，我已经收拾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天阳的嘴角微微抽搐起来：“行李，你说这些都是？”
“小姐，你这是搬家吧？”
小鸟脸一红道：“这些都是我的日常用品，我都用习惯了，不带着它们我不习惯。”
天阳拉下脸道：“不行，你只能带其中一部分。”
“啊...”小鸟用手轻轻揉着衣角道，“那我能带多少啊。”
天阳竖起一根手指，笑嘻嘻地说：“一箱。”
小鸟顿时跳了起来：“什么，一箱？那怎么够，我光是换洗的衣服也不止一箱啊！”
天阳耸了下肩膀道：“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
这时，有人来通传，说是云海回来了。并且听说天阳就在家中，邀天阳去书房一见。
小鸟一听，也要跟去，却被下人笑着拦下：“六小姐，大老爷说只见天阳先生一人。”
小鸟只好作罢。
书房。
天阳轻扣房门，听得里面响起云海的声音：“进来。”
他推门房门，见到这云氏的家主端着一个杯子，那杯中有烟气弥漫，也不知是何物。
云海并末举杯痛饮，而是深吸口气，将那些烟气吸入鼻中，这便将杯子放下。
天阳看他吸进那些烟气后脸色红润了不少，心想那应该是某些疗伤培元的物品，以云家的富有，拥有这样的物品并不出奇。
“天阳，你来啦。”云海招手，让他走近。
天阳坦然前行，来到云海身边，问候道：“云海先生，你没大碍吧？”
云海摆摆手：“一些小伤而已，调养几天，也就是了。”
“怎么样，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了吧？”
天阳微微颌首：“已经处理好了。”
云海欣然道：“那就好，你要记住，在升华者这条道路上，越往前行，便越是困难。”
“如果你想问鼎极峰，需心无挂碍，方能矢志前行，风雨难阻。”
天阳哪里不知道云海是在提点自己，连忙道：“受教了。”
他顿了顿，又道：“云海先生，你应该早已超越职级7了吧？”
云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道：“升华之路，有数个分水岭，职级4是一个，职级7是第二个，最后是职级10 。”
“当升华者提升到这几个等级时，无论能力，力量，都会产生质变，与之前职级相比，有云泥之别。”
“但在其它的职级，如职级1之于职级3，职级7之于职级9，其实区别并不大。”
“并且，职级7之后，晋升会相对容易，但到了职级10，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天阳恍然道：“也就是说，职级7之后，到职级10之前，这几个职级的差距并不大？”
云海点头：“没错，虽然提升了职级，会觉醒新的能力，星蕴的总量也会有提升，但不会像职级6晋升职级7那般，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此在升华者的世界里，又有这么一个说明，职级并不能说明什么。”
云海笑笑道：“自然，这是针对同一阶段的职级来说。”
他拍了拍天阳的肩膀又道：“你应该晋升职级7了吧，那么接下来，你就需要好好经营了。”
“职级7之后，再往上的媒介材料，就不是那么好收集的了。有些材料，你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因此高职级的强者数量非常有限。”
“据我所知，放眼整个世界，能够到达职级10的，除了光辉堡的林剑屏外，也就再有两人。”
“至于职级9，亦是屈指可数。”
天阳点了点头，他也知道，升华之路再往上走，定然不易。他又想，连职级10都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那终级者大概仅存在于传说之中了。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云海随口问道。
天阳微笑道：“等堡垒战争结束之后吧。”
云海欣然道：“你虽然已经离开堡垒，但听说爆发战争就赶了回来，也算得上有情有义，把小六交给你，我们也放心。”
“今天，其它堡垒的援军就会赶到，接下来，我们会介入战争，这场纷争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