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略微一愣,拿了瓶丹『药』谢过传信的弟子,问了地方,就朝藏剑宗接待外客的地方去了。
她一路想了想,重生以来,和外界修士接触过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心里大概有了数,到了那里一看,果然是魔修鑫磊。
这家伙也是有胆『色』,就算隐藏了魔修的气息,竟敢如此贸然出现。
“先什么都别说,去坊市坐会儿吧。”颜如玉道。
鑫磊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今日他故意穿了和魔修惯来不同的白袍,头发也扎了起来,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心法,竟然还有种道修的气息。
颜如玉如今也不必戴斗篷了,自然招惹了一路追随的目光。鑫磊的身份没有被看穿,但他跟在颜如玉身后,觉得自个儿要被这些目光万箭穿心而死了,凉汗流了一背。
心里微缓,他自秘境和颜如玉分别后,自然也想了很久,刚开始脑袋还有些蒙,后来似乎有了些头绪,他怎么就着了颜如玉的道!
可是,龙灵的事是他一并经历的,也亲眼目睹过颜如玉在花无涯神念底下逃生。不管这女修什么来历,总之比他强这一点是肯定的。
前儿个听说她被人掳走,他还稍稍疑『惑』了下,总觉得当中的猫腻令人心惊胆颤。她真是被歹人杀害,于他没什么损失。可若是她仍旧完好无损,那他就要回来抱她大腿了。
现今青禾长老又突破元婴期,进入大能之位,颜如玉前途一片光明,他跟着,也能得碗汤喝。
进了‘颜氏兄妹’,颜如玉带着他进了二楼的隔间,开了阵法,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讲道:“我没想到你还会来找我。”
鑫磊在她跟前半弯着腰,恭敬地和个回话的管家似的,道:“大人这是冤枉小的了,小的一直想回到大人身边听从差遣,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先时我被魔修追杀,忙于逃命,听说大人被人抓走,我真是害怕得连觉都睡不好,大人请看,我都瘦弱了许多。”
谁会注意他以前长得如何啊,颜如玉没什么印象,只是依言配合道:“的确瘦了很多,还记得以前水桶似的,如今竟成了柳腰,辛苦你了。你这次来找我,可是做好为我所用的决心了?”
鑫磊鼓起勇气看向她精致的脸,虔诚地发誓道:“小的在秘境里就下定了决心,一辈子永远追随大人。大人生,我则为大人而生,大人死,我必先大人而死。”
倒是会说话,嘴巴跟调了蜜汁似的,颜如玉笑了笑,在茶桌上挥手,便出现了一盏『药』瓶,在引光石的照拂下,映出妖艳的绿『色』光芒。
“知道这是何物吗?”
鑫磊心里咯噔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颜如玉的神情自始自终都如寻常般安然,他从来就看不出她的心思。
“小的愚钝,不知这是何物。”
他说完这话,不料颜如玉半晌也没反应,外面的声音又传不进来,屋子里静得连他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
他心里顿时绞得找不到北,本来当初就害怕颜如玉,时日过久了,来之前还以为已经不惧怕了,哪知一见到她,这种面对上位者的惊惧又故态复发。
就算知道她在故意震慑自己,也还是禁不住心里哇凉哇凉。
颜如玉终于动了,她倒了杯茶,她的手葱白如玉,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让人看了心旷神怡。鑫磊的头却垂得要低到地上了,她越是这样美得动人心魄,就越叫他害怕。
他心里慌『乱』地开始后悔,他就不应该来找她,消失在茫茫人海就是了。
颜如玉喝了口茶,道:“你在怕我?”
她这一路下来,可不就是要叫他害怕的么,鑫磊却只能道:“小的对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鉴……”至于害怕不害怕什么的,腿都抖了,还需要言语么。
颜如玉笑了笑:“你不必这么害怕我的,胆子不大,还怎么给我办事呢。”
鑫磊勉强道:“小的还需要历练,希望未来能够成为大人麾下第一人。”
“想法很好,可你才刚筑基,不必如此急切,那样反而不美。”颜如玉宽慰道,随后轻轻指着『药』瓶子,“这是天葵。”
鑫磊脑袋里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断掉了,感觉再也撑不下去,只想夺路而逃。
“我为何将天葵拿出来,想必你心里清楚。你若是想离开,随时就能走,我颜如玉办事,从来不勉强人的。”颜如玉淡淡道。
鑫磊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话,他觉得自个儿真是太蠢了,竟然羊入虎口,还自个儿送上门。他眼下要是真的转身,谁知道会不会被一剑刺死。
“大人竟不信任我……”鑫磊悲惨而又痛心的讲道。
“我为何信你?”颜如玉喝了口茶,“你又如何能让我信你呢,喝下天葵,我就信你。”
鑫磊沉默了,天葵是何等毒『药』,比起当初魔将让他们吞下的所有毒『药』都要毒,他都不知道颜如玉是从哪里弄来这东西的。
喝下这玩意儿,他不是也得死么。
颜如玉重重扣下茶杯,道:“你到底喝不喝!”
竟是威仪至此,鑫磊一下子被骇得跌坐在地上,就在她的宗袍之下,宛如下臣对女王的跪伏,满目惊惧地看着她,仿佛她再大喝一声,他就要潸然泪下了。
管他有没有出息,要先留着命在要紧啊。
颜如玉低头看着他,脸上似乎『露』出了一抹心软,桌子上又出现了一瓶『药』,她道:“我不是要你的命,这是天葵的解『药』,不过只是十年份的。十年之后,自然还会有后续的解『药』送到你手里。”
鑫磊终于认清了她,这是给一巴掌再给一颗枣的套路啊,进隔间还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他竟然在鬼门关出出入入了几回。
他抹了抹汗,从地上爬起来,表忠心道:“既然大人要我喝,那小的就喝。”
他将天葵一饮而尽。
颜如玉『摸』着指甲道:“我没让你喝这么多,只要你喝一盏茶而已,你竟然把一瓶全喝完了。这么大的量,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你难道不知道天葵刚发作的时候,和巴豆的作用有点像吗?”
鑫磊腿一软,这话为何不先头说,也不阻止他啊?
“喝下解『药』吧。”颜如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