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谎话张口就来,她这是缓过来了,可老太太的脸却阴下去。
贾宝玉这下也缓过来了,可他是慌乱的哭喊着:“不行!林妹妹不能嫁人,蔷儿你不能抢走林妹妹,你是坏人!”
十四岁的少年,还像孩童一样哭闹,贾蔷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样的人虽说本性善良,可谁家女儿嫁给他,除非是后世那社会,允许女人在外面打拼养着他。
老太太可心疼了,一声声心肝宝贝的抱住他,怒瞪着贾蔷骂道:“你是猪油蒙了心了,玉儿是你姑姑,还要不要人伦了。”
邢夫人低下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不参与,也不看。
王夫人却是眼神一闪,脸上的神情,既有心疼儿子的恼怒,也有窃喜的模样。
贾蔷皱了皱眉,看向老太太正色道:“老祖宗此言差矣!两府不说分宗,就算没分我也出了五服了,林姑娘算我哪门子的姑姑,要真是这样,老师还会收我为弟子吗?他是探花郎,难道会不知道人伦。”
“放肆!就算出五服,我老太婆也是你长辈,长辈的话难道都不听了吗?那你还读什么书,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老太太急了,搬出我是长辈来说事,连难听话都出来,贾蔷气乐了。
盯着她问道:“老祖宗既然说长辈的话,那我问你,作为长辈,难道不是应该希望自家晚辈有个好姻缘吗?还是说老祖宗觉的林家的女儿不堪,配不上咱们贾家?”
“你!”
被他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问住的贾母,只能指着他怒瞪着。
这话可不好回答,说不希望呢,那你这长辈自己都不像话,有何脸面教训后辈。
要是说黛玉配不上,那更是笑话了,那是她自己教养出来的,打自己的脸那是不可能的。
大堂里一阵沉默,除了宝玉哭泣声外,大家都不敢做声。
好半天后,老太太突然叫道:“凭你说天大的理,我说不许就是不许,玉儿是我外孙女,就是不能嫁给你。”
她这是被宝玉哭的失去理智了,但贾蔷可不怕她,哈哈笑道:“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老祖宗说不出道理,就要拆散自家人姻缘,不愧是尚书令史侯家的嫡女啊!”
“畜生你敢!”
贾蔷这话把她爹都说进去的,史家可不是武将,妥妥的文官家族,才能当任尚书令。
她是史家嫡女,自然也是从小诗书熏陶出来的,就算没有宝钗、黛玉那样的才华,可儒家该学的规矩她都学过。
这要是传出去,自己没理由还强拆晚辈的婚姻,自己娘家都不要脸了,登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贾蔷见她怒的都浑身发抖,哂笑一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家嫁女何时轮到外祖母做主了,别说林家,就是我这三个姑姑,也轮不到老祖宗做主,大老爷、二老爷才是正主。”
“混账东西,你在这胡言什么,老子打死你这不孝的东西!”
门口跨进两个人,正是贾赦、贾政兄弟,他俩也是听说了黛玉订亲,赶来汇报老太太的。
结果正好听到贾蔷最后这些话,贾赦顿时大怒的冲进来,举手一巴掌呼过来。
贾蔷轻轻一拨,老头转了半个圈,让他想起来,眼前这侄孙武艺非凡,不是自己那儿子。
贾政落后一步,见到这情形皱眉道:“蔷儿放肆,怎能对长辈说这些话,还不快道歉去。”
贾蔷对他算是尊重,毕竟这老头是两府难得的没黑心的人。
但他今天既然说出那话了,就不打算再说软话,反正说再多软话,老太太为了宝玉,还是什么话都能怼自己。
他看向贾政施了一礼后,认真说道:“二老爷也是饱读诗书,难道不知道一个家族,男人要是做不了主,这个家族离败亡就不远了。”
贾政听这话后怔怔然的接不下去,原本怒气冲冲的贾赦忽然定定的站住,喘着粗气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别看荣国府贾赦过的憋屈,其实贾政何尝不憋屈,一个孝字死死的压在他头上,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他何尝不想把儿子教育好,可轮得到他吗。
别说打骂,就是训斥大声点,自己母亲不在跟前还行,要是在、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贾蔷说完再施了一礼,使眼色叫尤氏过来走人,这下子也没人留他们,看着他俩出门而去。
老太太这会儿也怔怔的看着,明白他这话让自己两个儿子都无法开口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幽幽的说:“我也没怎么管你们吧,你兄弟俩要是厌了我这老婆子,就送我回南京老宅就是。”
兄弟俩一激灵,连忙跪下磕头道:“母亲可别多想,蔷儿那是胡说的,儿子绝不敢不孝,还望母亲收回此念,不然儿子都无容身之地了。”
百试百灵的法宝,一经祭出,两兄弟就乖乖的投降,老太太暗自松口气,她还真怕自己儿子起了心思。
见他俩投降,她问道:“你们来这也是为了玉儿的婚事?”
贾政回答道:“是的母亲,妹夫那来了人,说玉儿的婚事订了,省的明年要参加选秀,玉儿身体不好,他怕经不起折腾,订了亲就不用去了。”
贾母这才想起来,黛玉十三岁了,明年又正好是选秀之年。
三年一次的选秀,凡是在京官员,除了勋贵家有特权可以选择外,其他人家的女儿,都要参加选秀。
原着中林黛玉没参加过,应该是林如海死了,她要守孝三年,正好避开了。
贾宝玉这会儿不哭了,自从他爹进来后,他就躲在老太太怀里不敢哭,贾政看到了,心烦的不想理他。
贾赦是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的那种人,现在他又不恨贾蔷了,接过话头就说:“外甥女给蔷儿那混蛋也好,一家人也不会被欺负了,总比嫁给外人强,妹夫还是考虑的周到的。”
老太太被这话气到了,没好气的骂道:“你懂什么,玉儿的婚事我早打算好了,想着再大几年再说的,如今这闹的,我的打算全落空了还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