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逊从冰凉的青石板上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
“来人!”。
下意识的呼叫仆役,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嗯?”,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睡在地上,谢逊有些惶恐的观察四周。
头顶的夜空月朗星稀,自己身处高墙大院之内,四面空阔无人。
“这是哪?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谢逊试图回想今晚的经历,脑袋里又是一阵刺痛袭来。
他只记得给晚上饭菜里加了些用魂藤汁水泡过的酸枣仁粉末,等王迎美和内宅的下人都陷入昏睡之后,自己就出了房门,然后记忆中就是一片模糊了。
莫非自己也误食了那些加了药的饭菜?
不对,那药粉对别人用了很多次,吃了药粉的人醒来后绝没有自己现在的感觉。
如若不然,事后必然察觉出不对,至少王迎美早就察觉到了。
这药粉的存在,还是当年刘大力那个蠢货闲聊时和谢逊吹嘘的江湖传闻,等谢逊得了王家得资助,用银子偷偷买来材料,试制成功后发现果然是个好东西。
寻常人吃了那药粉,极度的困意很快就会袭来,入睡后便会进入深度睡眠,轻易不会醒来。等到自然苏醒,也不会有任何特殊感觉,只会认为自己是睡了一觉而已。
谢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断定自己绝不会是误食了药粉。
正当他疑惑之际,眼角余光中,忽然瞥见院墙下一个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那身形看着有些眼熟,但夜色中光线昏暗,一时分辨不出来是谁,谢逊眯着眼角问道,“谁?”
那人却不说话,只是慢慢靠近。
等到距离足够的看清来人面貌时候,谢逊忽然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就要逃跑。
怎么会?怎么会?刘大力他不是死了么?!
是鬼!
这是刘大力的冤魂来索命了。
谢逊要逃,但刘大力却不给他机会。
鬼魅般的身形出现在谢逊身前,一只冰凉的大手死死抓住了谢逊的手腕。
那只手皮肤暗青发灰,指甲坚硬如铁,谢逊的手腕上传来丝丝凉气,不是恶鬼还是什么?
谢逊想要挣脱,疯狂的扭动的身体,可刘大力如同铁铸一般纹丝不动,一双空洞的白眼死死盯住了谢逊,嘶哑低沉的嗓音缓缓问出三个字。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头痛越发强烈,或许是恐惧到了尽头就是愤怒,谢逊原本颇为俊秀的面庞极度的扭曲起来,咆哮着回应了刘大力的问题。
“为什么!?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因为我那个一生糊涂的母亲临死前把她的名字告诉了你!”
看到刘大力没有反应,谢逊继续吼道,
“安葬母亲的时候,你问我为何母亲明明姓谢名梅,却在临死前要你在墓碑上刻上冷香之墓?我就知道她把冷香这个名字告诉了你。”
“今日旧林冰雪地,冷香幽绝向谁开。你这粗鄙之人,如何能知道冷香就是梅花?我找个理由搪塞了你,终究墓碑上还是只用了谢梅二字。”
“死过一次,便如梅花凋谢,母亲才改名为谢梅。”
“为什么?”,刘大力还是面无表情的冷冷问道。
锦衣卫所中庭外某个阁楼之上,李锦和张玺山并立在窗前,院中的景象一览无余,谢逊和刘大力的对话也清晰可闻。
“辛苦你了,琳琅。”
从一大早开始,琳琅便以道门秘法开始布置这一处阵法,整整忙到了太阳下山,终于在随李锦赴宴之前,才布置好了这一处能暂时隔绝内外的秘阵。
得益于和李锦的不断切磋,阴阳调和之下,九阴命女体质的琳琅不仅没了性命之忧,一直卡在练气境界的琳琅修为突飞猛进,一个月连跨两个大境界,如今已是道门四品。
这个道门秘阵隔绝阵法内外,阵法内的人看不见阵外之人,也听不到阵外的声音,而阵外却能对内一览无余。
这套阵法原本只是道门某些弟子以丹药之法强行突破境界时所有,既能让阵内悟道的弟子心无旁骛,又能让阵外的前辈师长随时出手救护弟子。
如今却被琳琅用在了这里,也算巧妙。
琳琅只是微笑的摇摇头,并未说话,李锦身侧的张玺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
“李千户,谢举人如何在这锦衣卫所?他身前之人又是谁?”
李锦没有回答张知府的第一个问题,“他身前不是人,是冤鬼。”
张玺善悚然,心道这锦衣卫所里还真有恶鬼?
想到这位李千户是战场上刀斩北蛮酋首的武道高手,这才暗暗稳住了心神。
“李千户,快快去把谢举人救过来,莫要让恶鬼伤了他的性命。”
李锦歪着脑袋玩味的看着山羊胡的知府,语气有些轻佻,“以张知府的才智,真的听不出来,庭院中的恶鬼和谢举人有莫大干系么?”
张玺善又不是傻子,自然早就看出来事有蹊跷,这怨鬼十有八九就是被谢逊害死的,面对李锦的调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李锦主动岔开了话题,“张知府莫急,我保证眼前的恶鬼暂时不会伤了谢逊的性命,你我且看看后续如何。”
庭院中的刘大力再次问出了为什么。
狂躁的谢逊情绪似乎冷静了一些,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刘叔,你莫怪我,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母亲本名冷香。”
”尤其不能让金陵王家的人知道。“
“若让王家人知道了母亲的姓名,有心人便能查出来,我其实就是王家那老畜生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