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七年,赤日炎炎,京城。
通往京城的直道烫的草鞋发热,空气中没了当初的灰尘。
城外田边,百姓盖着草帽在柳树下打着瞌睡,茶楼中的王孙公子摇着扇子,听着小曲。
忽然,京城的南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正缩在城门阴凉中的小卒被响声惊的没了困意。
就在大家站直身子去看时,两匹快马和一队士兵已经进了城门,留下背影。
“诶,那过去的好像是徐大将军和周王殿下。”小卒站直身子。
“是王爷和大将军,没有看错。”
距离城门十米处的白石灰线条处。徐达下马,朱棣也跟着下马。
京城中,除了天子车驾,其余人不准在京城内跃马扬鞭,防止踩伤百姓。
路政局和街道司第一条直道条例就是这个。
众人皆知,这是太子拟定的条例,徐太子妃修改,皇上皇后点头,无人敢触犯。
这次回京,是朱棣大婚的日子到了。
“魏国公可要进宫?”朱棣询问。
“王爷不必等臣,我卸甲之后便进宫去看看我家二姑娘。”徐达说完牵马向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朱棣则是回了宫城。
。。。。。。
此时,朱标在谨身殿听到朱棣回来,便要去问问练兵事宜。
“站住,咱让你走了?”朱元璋斜了眼,他正为朱标把朱允炽扔水缸中游泳的事情发脾气。
“爹。”
“你这干的是人事吗,还有脸走。”
朱标不解释,也不说话。
等老朱气消了,自己继续扔他进去。
坚决不能当旱鸭子。
不久后,马皇后带着朱允炽进来:“他非要去水缸玩,拉都拉不住。”
朱标耸了耸肩膀。
你家孙子自己要跳水缸玩,关他老子我什么事?
朱标瞬间脱离嫌疑。
正巧礼部尚书和汪广洋前来议事情,朱标就跟朱允炽打了个手势。
朱允炽咯咯直笑,随后被于一带到后殿去了。
汪广洋是来禀告关于查朱亮祖的事情,大声道:
“这朱亮祖,镇守广州府时,不遵大明律法,吃饭不给钱,并将番禺县令秦正同污蔑斩杀,经常大鱼大肉横行,监察御史弹劾,请陛下下令。”
朱元璋早就听说过此事,便批准了汪广洋的奏疏。
坐在旁边的朱标神情严肃,并不是为了朱亮祖,而是因为其他。
他把道同早早的带到了京城,免去了灾祸。但番禺县令还是死了。
就如朱棣不造反,朱棡起了坏心思一样。
徐达这次为了徐妙云的婚事从东南沿海回来,朱棣也从练兵的地方回来。
两人碰头后,一同回京。
锦衣卫把这些事情都已经告诉朱标。
汪相把事情解决,礼部尚书陈迪便想问问周王的婚事规格该如何。
这一商量,就商量到了下午。
朱标要离开时,朱元璋叫住他:“一起用膳吧。”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一个人吃饭不香了,想跟自己搭伙。朱标心里明白。
看见儿子停下脚步,老朱这心里也高兴,终于有人陪自己吃饭了。
父子两人相对而坐。
“此次去陕西和北平,有何想法?”朱元璋往朱标的饭碗中加了菜,问道。
朱标想了想,放下碗筷。
“西安府地处关中平原,北临渭河,南有秦岭,北部有天然优势,东部有黄河,西部陇山让西安府形成了易守难攻之势。只不过......“
“继续说,咱听着呢。”朱元璋静静看着他,等朱标说下半句。
隋唐之后,宋朝经历了经济中心南移,人口南迁,长安城便不在繁华。
只有不断地兴建,恢复当年的盛世长安。才有可能。
朱标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老朱。
大明开国之初,虽然没有把京城设立在西安府,但老朱对西安府很是重视,又因为当初汉朝也在长安。
老朱十分看重。
父子两讨论着。
朱标这次去陕西,西安府水源充足,只不过经常干旱少雨,养活不了太多的百姓。
而北元的残余已经被消灭,冯胜打下西域时,又顺便清理了一番。傅友德守着河套。
西安府最大的劣势是,距离江南地区太远,如果遇到天灾,容易断粮。
还有一个地方,老朱亲自去看过。
这个地方便是开封府。
因为开封府距离东西南北的位置更近。方便统治者掌控全局。又紧紧和长江下游挨着,粮食也充足。
但老朱放弃了开封,北边是平原,没有大山,无发形成天然的屏障。
一旦有敌军攻打,外部突破燕山山脉,敌军很快会聚集在开封。
自然不可以。
“此事还需在商议啊。”
目前来说,老朱在位,他对京城也不发愁。
京城四周有丰富的水系,一直是鱼米之乡,并且商船往来方便。
而且是老朱当初的“老窝子”。
父子两一时间讨论到了僵持。
船队再过不久,就要靠岸边,到时候南京便是处于最沿岸。
海上贸易有利有弊,利于朝廷强盛,缺点就是离海太近。
“京城之地,咱研究过历史,有些不吉利。”朱元璋是带着这个时代的迷信。
朱标知道老朱担心什么。
曾经的东吴,东晋,南朝宋,南唐,陈等,都曾在南京建都,但是都非常的短命。
老朱中意的还是古长安和开封,但利弊朱标已经分析。
其实,朱标考虑过北平,处于太行山脉和燕山山脉的交界处,离海很近。
又有运河和海运,可以运输粮食和钱财。
只不过对于西南来说又太远。
今后,朱标还想扩兵西南,继续向西。
“此事综合考虑,咱在应天就成,往后大明交给你,还是另选一处都城吧。”朱元璋说道。
“那,爹的意思还是?”
“如今有直道,各地有尝试开山,派人好好地筹划发展陕西一带,咱才放心。”
“江南富裕,子孙容易沉迷,夜郎自大。”
朱标点头,老朱是担心海上贸易开启,大明国京城暴露在危险中。
这件事情没结果,又搁置下来。
但对于陕西,北平,开封等,朱标已经加大了政策。
朱标回去时,朱允炽跟着一起。
父子两人走在宫道上面。
朱标道:“杜师傅和魏师傅这几日教你什么了?”
“诗词。”
“很好,练武的师傅教你什么了。”
“马步。”朱允炽晃着身子给朱标比划。
“天下最重要的人是谁啊?”
“师傅。”
朱标摇摇头,把他抱起来道:“不,是百姓。”
“为何?”
“《荀子》中,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朱标说完,问道:“懂了吗?”
“不懂。忘了。”朱允炽感觉朱标不高兴了。
朱标立刻把他放下,让他自己慢慢走。
“爹,抱。”
身后的小黄门要过来抱,被朱标拒绝。
朱标蹲下,跟他说算学中的一二三。
“爹数到三,便能抱你。”
“奥。”朱允炽点头,父亲说话一言九鼎。
“爹,数。”
朱标喊道“一二一,一二一......”
朱允炽走路走到怀疑亲爹,一脸疑惑抬头看看,又继续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