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早朝刚宣布,国子祭酒便和一群文官屁颠颠的接下圣旨,只为留名青史。
全然忘了他们批评朱标废除丞相的事情。
唐贤看百官走尽,问元宝道:“陛下今日去哪里?”
“内阁,军机处,国士阁,后宫。咱家记得清楚。”元宝说话时,无意中便翘着兰花指。
唐贤鸡皮疙瘩掉一地,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公主府。
宽敞的大殿中,临安公主坐在铜镜前,乌黑的发丝被侍女握着,一点点的给她打理好,耳朵支棱着听声音,另一个宫女默不作声的将洗漱用品摆放好,将要用的头钗给临安挑选。
她一手支着下巴,手指敲着桌面。
“沙沙.......”脚步声在院子响起。
赵云生走进屋子:“我回来了。”
临安抬起头,扔下手中的头钗,扑进赵云生的怀里:“你怎么才回来。”
接着推开赵云生,娥眉挑起,在他的衣服闻来闻去:“死驸马,昨夜为何不归。”
赵云生笑着解释:“昨夜跟陛下商议国事。”
“哼,本宫待会儿就进宫,去问皇帝哥哥。”临安一副丝毫不信的样子。
站在门外的朱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咳嗽两声,从廊外进屋,看着自己这个妹妹:“朕在这里,你要问朕什么。”
临安哪里想到朱标就在外面,当下羞红了脸,轻捶着赵云生,捂着脸嘤嘤着,轻轻跺脚。
“驸马说你会追究,朕还不信,看来今后国事处理晚了,朕得来亲自解释。”朱标坐下,看着才成婚不久的两人,道:“爹说好久不见你,有空进宫去看看他。”
“是,皇帝哥哥。”临安晃着朱标胳膊:“宫中太闷,几个皇嫂之前的活泼热闹荡然无存,父皇那里更不好玩。”
朱标敲着临安的头道:“回去看看爹,朕的旨意你也不听了?”
赵云生笑道:“陛下的旨意,臣会督促公主去做的。”
公主府是临安成婚后,朱标赐给她的,屋子低调大气。赵云生倒是个为百姓做事的,劝说临安将节约下来的银子交给朱标,为百姓买良种。
这些驸马中,朱标唯一欣赏的就是赵云生。
从公主府出来,朱标带着唐贤他们去国士院看了看,徐辉祖做的挺尽心。
海务局自从第二次下西洋后,便清闲下来,朱标过去时,汤鼎正在将沿海渔民送来的鱼干一类,让妇女包装,准备运到各地去卖。
“臣汤鼎见过陛下。”汤鼎领着一群穿着防水鞋子的妇女向朱标见礼。
“免礼,朕就是过来看看。你们继续。”
沿海的海货为了减少中间人剥削渔民,朱标让海务局到沿海各地统一收起来,进行加工。
朝廷只收取加工费用和场地,运费。
朱标看汤鼎手里拿着厚厚的名单,问道:“这是什么。”
汤鼎双手捧上名册,弓着身子:“陛下,臣这是各地渔民的名字,他们这个月的钱还没清算,臣正在核查名,就怕遗漏。”
朱标皱了皱眉,平静道:“这都月末了,百姓的货款今后每月月初结清,不得拖欠。”
汤鼎立刻点头:“谨遵陛下叮嘱。”
不远处的长木板上,放着干透的海货,两侧坐着穿着麻利的女子。
这服饰朱标认得,是皇家旗下的家政服务,负责给朝中大户人家临时做工,给海务局做工。
询问了几句关于船厂的事情,朱标让汤鼎给汤和带话,又说过几日赐补品给汤和。
船厂肩负着出海战船的任务,朱樉和朱棡他们总是说战船太少,十分紧缺,船厂这些人便日夜去忙碌着,作为天子也要施些恩惠给他们。
热风里,沈知否穿着荷色衣裙,梳着大明最流行的妇人发髻,坐在明商局的葡萄架下,细心的查着账目,皇家旗下的铺子也需要不断的调整经营策略。怀中趴着蠢蠢欲动的朱允烨。
这孩子待了几个时辰,早就坐不住了,他想去跟后院厨房边的兔子玩。
明商局后面的院子有守卫把守,厨房和厢房都是配套,且安全。
所以她心态放松,停下忙碌,懒散的抱着朱允烨,任由阳光从藤蔓的缝隙中零零散散的落下来。
明目皓齿,肤白如玉,举手投足间尽是少妇的风情。
朱允烨眼睛骨碌碌转着,他想趁着自己的母妃不注意,偷偷溜到后厨去看小白兔。
笼子里的小白兔很好玩,但父皇总是把兔子烤了吃。
“烨儿,又耍滑头。”沈知否轻抚着朱允烨的头发,轻轻叹息:“以前你总喜欢跟娘玩,现在你有了小白兔,便没有以前那般喜欢跟娘待着了,唉,你们都是鳝变的。”
朱允烨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憨憨道:“娘,还有谁啊。”
“你听听就好,莫问。”
“娘,烨儿最喜欢您了。”朱允烨连忙伸开手将沈知否抱住,小脸蹭着她的手心。
“那就不许乱跑,陪着娘。”沈知否低下头,露出微笑,眼睛中尽是温柔,唇红齿白。
朱允烨愣着,自己的母妃真是好看,傻傻点头:“陪着娘亲,哪也不去。”
兔子有什么好玩的,看着自己娘美貌无双,就觉得眼睛舒服。
这时,正沉浸在亲娘抚摸里的朱允烨,忽然感觉到母妃的手一顿,继而僵硬,紧接着他就听到让他开心的声音:
“朕特来为贵妃侍寝。”
朱允烨站起身,看见身后一脸坏笑的父皇,正朝着母妃传达着他看不懂的眼神。
而明明埋怨父皇的母妃,此刻却表现出一副自己很忙碌的样子,低下头拿起手中的账簿,不去理至高无上的父皇,仿佛这九五之尊只是个许久不回家的丈夫,要惩罚他一样。
“咦......”朱允烨觉得自己的脑袋好乱,大人太复杂了。
但父皇只是屏退其他人,自顾自的拿着母妃喝剩下的半杯茶,慢慢地品味。
并没有哄她的意思。
沈知否啪的合上账簿,看到朱标的黑眼圈,就气呼呼的扭过头来,没好气道:
“你就折腾身子吧,再也不管你了。”
朱标笑道:“这不是事情多,心里想着你,忙完事情便过来看你了。你是我的动力。”
虽然知道这是他哄自己开心,但他是天子,事情多她是理解的,哼道:“奏疏批改完了。”
朱标笑着点头:“当然,那些妇女的安置,多亏贵妃娘娘出手,才让那些无丈夫的女子有条活路。这几日我吃得好,睡得好,还雨露均沾。”
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也没了什么担心,但心里还是有些守空房的幽怨,问道:“困不困。”
朱标点点头:
“昨夜在内阁和军机处忙碌。一夜未合眼。”
他虽然精神十足,可是脸上带着疲倦,眼睛也有很多红血丝。
她心里的小脾气和幽怨立刻就没有了,变成了心疼。
“那还等什么。“说着便把朱允烨推给侍女:“去看兔子吧,用膳前不要回来。”
朱允烨眼睛里带着问号,看看母妃,又看看父皇,被侍女扯着走了。
大人都是骗子,母妃刚才还说让自己陪着他,父皇来了就不理他了。
朱允烨嘟着嘴,迈着小短腿,生气的去玩兔子了。
吩咐唐贤守着,朱标进了厢房,沈知否则走到桌边,轻柔娴熟的用干净的毛巾在水里清洗,坐在窗户边为他敷眼睛,边敷边训他不该跑出宫,也不休息。
朱标则跟她讲自己新政的下一步,和几个直隶的配合,包括修整后,继续出兵它国的事情。
“政事重要,可你也得顾忌自己的身子,就如你说的练武强身,你要常做。”
朱标愣了下,自己都忘了,她还记得。
“只希望今年少天灾,我才能心无旁骛的搞工业。这方面国士院还在突破。乾清宫被人放了好多的花,回去可看看。”朱标道。
沈知否笑起来:“是你的成淑妃做的吧。如花似玉的年纪真好。”
“想当初,我也如花似玉过。”
两人说着,朱标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