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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虽然好,但不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听上去都顺耳的。有人迷恋它,但也有人觉得它刺耳。

——谢德林

大年三十儿那天,整个临江市都被新春的喜悦所笼罩着,到处都张灯结彩,就连街边的店铺都放着喜庆的音乐。

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的脸上也都是笑容,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孩子们都盼望着过年。除了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和新衣裳之外,和小伙伴凑在一起放鞭炮成了这一年最大的乐趣。

虽然如今的年味儿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浓烈了,不过这一天依旧还是人们所期盼的。

只不过当初的孩子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期盼的也不再是好吃的和新衣裳,而是一家人的团聚和难得的假期……

这一天,人们既总结这一年来发生的每一件事,又期盼来年可以风调雨顺,事事顺意。期盼老人和孩子都能身体健康。

这一天,人们似乎忘记了这一年生活和工作上的压力与不顺,有的只是对新生活的无限向往……

不同的是,有的人希望新的一年老板能不那么变态,甲方的要求可以不那么奇葩。而有的人,则希望这座城市能够平顺一些,再平顺一些……

……

厨房里,一位腰背依然挺直的中年男人腰上扎着围裙,一边忙着摘菜,一边忙着锅里的还没出锅的鱼。

而在他的身边,是一位保养得当的中年女子。

两个人做菜的同时,还不忘时不时地说着话。有说有笑的样子,还真是令人羡慕。

这时,女人似乎忽然想起来什么,然后朝着客厅正在看电视的年轻男子喊道:

“儿子,家里没有酱油了,你去楼下超市买一瓶上来。”

“好嘞,我这就去……”说着,男子穿上外套,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又朝着厨房里的人问了一句,“除了酱油还有别的什么要买的吗?”

女人想了想回答道:

“没什么了,你自己想吃什么就再买点什么吧……”

“好嘞……”

……

超市里,男人一边推着手推车选购要买的东西,一边看着反反复复手机屏幕,似乎在犹豫什么。

犹豫了许久,最后他还是拨出了那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一道有些清冷的女声从电话那面缓缓传了过来。

“喂?”

“你在干嘛呢?”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还不错。

“在……在外面走走,怎么了林然?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林然低下头嘴角轻轻翘了翘,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这笑意虽然无声,却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没事儿,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随便问问,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儿啊……”

夏天见此,轻笑着说道:

“林队亲自打电话来,那我不得重视一下嘛。再说了,万一要是队里出了什么事儿呢?”

“别别别,这大过年的,你可别盼着出事儿……”

……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既没有觉得尴尬,也不会觉得突兀。

“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挂电话了?”夏天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轻声说道。

“等一下,嗯……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可以来我们家。

反正我们家就我们三个人,也没有外人,我爸我妈你又不是没见过……

再怎么说这也是过年,你一个人的话,太冷清了……”

电话那面夏天听见林然的话轻声笑了笑。

敢情他刚刚啰里啰嗦地说了这么半天,是一直都想说这件事儿啊。

这个林然啊,还真是……

……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家我就不去了。”夏天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就在外面随便走走,晚上还要值班呢,就不去麻烦叔叔阿姨了。

再说叔叔阿姨好不容易回来的,你们一家三口也应该好好团聚团聚,我一个外人跟着算怎么回事儿啊……

不过,你记得还是要替我谢谢叔叔和阿姨……”

“多来几趟不就熟悉了吗,熟悉之后就不算外人了……”林然听到夏天的拒绝,下意识地自己嘟嘟囔囔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没……没什么。”林然连忙开口否认,不过心里还是在埋怨自己的胆小。

想他堂堂临江市的刑警队队长,做警察这么多年,什么犯罪分子没见过?什么穷凶极恶的嫌疑人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偏偏就在这件事儿上这么胆小呢。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我……我是说,我是说 ,你今天晚上值班的话晚饭吃什么啊?雯姐他们今天也不营业了……”

“没事儿,吃食堂吧,实在不行我就点外卖也行……”

……

两个人一直通了好久的电话,直到林然走到单元门楼下,电话才挂断。

等林然提着两个塑料袋回到家的时候,一开门,就看见赵女士正站在门口等着他。脸上是一副什么都逃不掉她的法眼的感觉,然后笑呵呵地问道:

“儿子,让你去买瓶酱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

我刚刚在窗户那看见你打电话,在和谁打电话呀?是不是上一次来咱们家那个小姑娘呀?

快快快,快和你妈我说说……”

林然见此有些无奈地说道:

“妈,你是在我身上放了个监控头吗?怎么还实时监控我呢?连我打个电话你都知道?就连和谁打电话这你都能猜到?

行啊,女版福尔摩斯啊?”

“那你看看,我儿子可是警察,我这当妈的不得跟着一起进步嘛?

再说了,就你刚刚在楼下那副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模样,妈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说说,说说,是不是上次那个小姑娘?她叫夏……”

“夏天。”

“对对对,夏天,多好听的名字。是她吧?”

“嗯。”

林然一边想办法躲掉自己老妈的夺命连环问,一边往厨房走向老林同志求救。

“爸,这是你们要的酱油。”林然将东西拿出来放在台子上,然后悄悄在老林的耳边说道,“爸,你快救救我啊,你看我妈她……”

“你妈我可管不了,你自己应付吧。

二十多年前我就管不了你妈,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更管不了了。”林然爸爸一脸宠溺地看着也跟着走进来的林然妈妈,然后又看向林然说道,“再说了,我觉得你妈说得也没错啊,你和那个叫夏天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你看,你还想找你爸当外援?

你爸可是和你妈我站在统一战线的,当初我们在工作岗位上就是,无论是面对疾病还是面对手术,就算是当年面对那场让人闻风丧胆的传染病的时候,我们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你个臭小子,想策反你爸,门都没有……”

“得,我知道我又自取其辱了呗?”林然有些好笑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反正在你们眼里就只有彼此,我这个儿子啊,唉,是有些多余喽……”

林然一边说着,一边想要趁机溜走,却不想赵女士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再一次跟着他来到客厅。

“儿子,和妈说说,你和那个夏天你们俩……”

“哎呦,我说赵女士啊,你怎么这么八卦啊?敢情平时我在队里审别人,回了家就变成被审的了……”

林然被迫蜷缩在沙发上,可是赵女士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一直跟在林然身后,两个人一起挤在沙发上。

这要是外人看见了,一定会感叹大的没有大的样,小的没有小的样。

“问问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小气?我这不是想着,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追小姑娘的话,妈帮你出出主意么……

哎?对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她父母应该会过来吧?”

说到这里,林然忽然坐直了身子,脸色变得正经起来,就连语气也变得严肃。

“夏天她今天……应该也只是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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