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4章 皈依者狂热
撤离的命令下达了,但让这两千多号生活在以防空塔为核心,以整个柏林动物园为边界范围内的所有难民在两个半小时内尽速撤离,却仍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动起来,都行动起来!老人和孩子都跟上,快!走这边,动作快!”
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老弱妇孺们在黑夜中有序小跑,排着队走出防空塔、离开动物园,临了还不忘在动物园门口的物资分发处,从士兵手里领上最后一份口粮再上路。
确实得说这些战争难民的运气还不错,能遇上驻守动物园防空塔的这群国防军防空部队,在这炮弹满天飞、不限量供应的柏林城里本身就是种福分。
施特海姆上校手底下这帮人驻守柏林已经相当久了。
自打他因伤被迫退居后方,又不想去学校里当教官给学员上课也不想退伍,托关系给他谋了个防空部队指挥官这“清闲”差事开始。
跟盟军的各种飞行器打交道便成了他生活工作的主旋律,在柏林这地界待的时间久了也认识了很多人,包括他手下那些有不少就是柏林本地人的士兵家人。
现在,施特海姆上校手底下这些驻防空塔守备部队,在对待战争难民的问题上,几乎可以说已经是全柏林城内所有呐粹武装力量里,方式和方法最好的第一档次了。
难民里不少人都是这些防空部队的街坊邻居、朋友亲人,平日里就是再横的人,那对待看着自己从小长大的街坊四邻、大爷大妈、老弱妇孺,那不也得拿出礼遇和温和来不是?
眼看着防空塔里的人已经撤出来大半,大部分腿脚方便、走路不用人扶的难民都已陆续离开,眼下就剩下那些身子骨虚、走路要扶,甚至一部分还有伤在身的难民不太好处理,暂且还留在防空塔里了。
关于如何处理剩下的这小三百号人,施特海姆上校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没下个定论,可谁知就在他准备先回塔里借剩下这点时间赶紧想想办法之时,某位不曾离去的黑衣党卫军军官却主动拦在了他面前。
“上校,你已经撤离了大部分的人,如果是为了节约粮食而赶人走,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必须要留够最低限度的人手帮我们“打仗”,毕竟没有人知道俄国佬打过来的时候会用什么残忍的手段,留一道保险在手里总是好过什么准备都不做,你觉得呢?”
“帮我们“打仗”?”
施特海姆这边还未说话,一旁听得一脸迷惑的年轻副官这边,便已然既不解又不乏厌恶之情地抢先开口。
“伱是疯了吗?还是在异想天开?留在塔里的人除了当兵的,就是虚弱伤残到走都走不了的人,你竟然指望这些人能帮你“打仗”?你让他们怎么打?拄着拐杖还是坐着轮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年轻意味着容易意气用事、容易热血上头,但这并不代表副官失去基本判断的理智。
或者说在副官自己看来,面前这个一身黑皮、令人不爽的武装党卫军军官才是丢了理智的疯狗,没当场把话说破已经是给这话不经大脑的二货留面子了。
只是副官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他这思维还在第一层,对面这党卫军二级突击中队长的思维已经来到了第九层,年轻的副官甚至打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
“我想你大概是会错意了,不过没关系,上校会理解的,对吧?”
“......”
望着面前这党卫军小头头一脸不怀好意的阴笑表情,前线和后方都待过、各种场合都混过、啥样的人和类人没见过的施特海姆上校,又怎可能不知道这货现在到底在卖弄什么玩意儿。
“菲利普......中尉,姑且就这么称呼你。”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你和你的人只是被我下令暂时收留的,因为你说你跟你的大部队打散了也没了补给、需要医疗援助,我才会允许你和你的人在我这里暂时落脚的。你什么时候可以代替我下命令、做决定了?我有说过一定要把剩下的难民全都留下吗?这里还没沦落到一个法国人代为行使指挥权的地步。”
“什么?法国人!?”
一旁的副官听完这话当场就愣住了,就不敢相信刚才自己亲耳听到的话语会是真的。
因为本身就大眼瞧不上这些“非法武装分子”的缘故,自始至终都坚信德意志的武装力量,那就应该只有继承了普鲁士大统的国防军才是唯一正统的副官,基本没和面前这位刚来不久的“党卫军难民头子”说过话,更无谈对其有什么了解。
但副官一直都以为这个金发蓝眼、皮肤白得跟女人一样的家伙,是个想都不用想的正宗德国人。而且单看这卖相,应该是那帮整天大搞人种学说的党卫军二逼们,所最推崇的“高等人”类型,理所应当能混上党卫军小头头的职位倒也不让人意外。
但施特海姆上校这么一开口,“万万没想到”的副官直接当场傻眼。
一个法籍党卫军中尉站在正牌国防军上校面前说三道四,越俎代庖地搁这儿下命令、装腔作势,这到底是多么憨批的类人型生物才能干出的事?
但显然,被唤做菲利普中尉的那法国男人自己可不这么认为。
“喔,别激动,上校。我只是提个建议,仅此而已。”
“但.....你也知道,我手下的外籍党卫军不是只有法国人而已,尤其是那些芬兰人和捷克人最不听话。他们口口声声地说什么和柏林共存亡,硬要把那些走不动的平民留下,我要是不赶紧进去劝劝他们,再玩一会儿恐怕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你看不如同意,让我进去,我一定有把握说服他们,至少他们现在还听我的,怎样?”
在“同意”和“让我进去”之间故意顿了一下,玩了手一语双关的菲利普中尉确信自己的表述一定能被听懂,同时理解表层和内在的双重含义。
威胁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嗅到了空气中火药味又极度不爽的副官,眼看着都已经把手放在了枪套之上,仿佛再下一秒的绷不住之后便会当场掏枪。
“所以你铁了心要留下平民做你的挡箭牌吗?就和你那群党卫军同僚们一样?”
面对官比自己大得多的国防军上校的义正言辞,面目表情中感受不到任何恐惧,却挂满了阴沉笑容的菲利普只是无所谓地轻语。
“法国人、芬兰人、捷克人,全都可以为了保卫德国人的首都而死,那么为什么德国人自己不行?”
“......”
望着不置可否中只是保持着视线聚焦、死盯着自己的国防军上校,确实话还没说完的菲利普随即抛出了最后的下半句,那阴沉而诡异的笑语依旧是丝毫未变。
“元首说所有柏林市民都应当与这座城市共存亡,我们身为元首忠诚的战士当然要履行使命,这不会有丝毫问题也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