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她们俩没犯什么错,只是半夜里突然跑出来。您也知道,现在城市在施行统一管理,她们带着孩子在大街上这么乱跑是不安全的,我们只是想把她们带回安全的地方去而已。”
“带去安全的地方?”
望着那名为首红军班长在探照灯灯光下显得有些有意讨好自己的不自然笑容,马拉申科心中本能地萌生起一丝不信任情绪。
虽说以貌取人是不正确的做法,但习惯了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马拉申科更原因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不是常理,眼前这两个眼看就要被带走的一老一少女人和俩孩子身上肯定有什么事被隐瞒起来。
马拉申科不是个爱管闲事儿的人,但有些事情如果真的遇到了的话马拉申科该出手时也绝对不会置之不理。
被直觉暗示这其中必有蹊跷的马拉申科纵身一跃从炮塔上跳下车来,腰间武装带上的托卡列夫TT33配枪已经足以应对突发情况无需携带主武器。
心里颇为纳闷的马拉申科在跳下坦克后很快走上前去,来到这两名妇人和孩子身旁上下扫视打量了一番之后紧接着开口发问。
“跟我说实话,你们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为何刚才要我救救你们?”
被马拉申科这么毫无征兆中猛地一问,一老一少两位妇人多少有些迟疑。
从那略显惧怕的眼神中马拉申科能够读得出来,这恐惧的源头就在这两名妇人的身边近在咫尺。
“好吧,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不再着急去问话的马拉申科回过身来抬起右臂打了个响指,留在坦克里的伊乌什金和基里尔二人听见动静立刻从炮塔里钻了出来,同时还把长枪背在了身后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
坐在马拉申科座车发动机舱上搭顺风车的伊戈尔少尉见状也跳下了车,随行的还有伊戈尔少尉的几名贴身警卫战士也一道走上前来。
将近十号壮汉大马金刀、全副武装走上前来的样子吓坏了那两名红军战士,那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让马拉申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招呼着手把伊乌什金唤到了自己身旁朝着其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会意的伊乌什金立刻又给伊戈尔少尉说了两句悄悄话。
达成一致的二人紧接着便把这两名手足无措的红军战士搂过肩膀强行带去了一边,嘴里有说有笑还在扯着一些没营养的内容越走越远。
见此情景后,确信恐惧源头已经消失了的马拉申科这才再次开口问道。
“让你们害怕的人已经一边去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叫什么以及发生了什么事吗?”
马拉申科的猜测是对的,这一老一少两位妇人方才迟迟不敢说话就是因为那两个要把她们带回去的红军战士。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马拉申科这才知道,年轻一点的这个妇人是两个小姑娘的妈妈:瓦莲娜.谢姆斯基,旁边那个年迈一点的老妇人是两个孩子的奶奶、瓦莲娜亡夫的母亲。
瓦莲娜的丈夫死于一周前的德军空袭轰炸,他是一名红色十月钢铁厂的炼钢工人。被德军空袭炸死时还在为T34中型坦克切削加工车体首上装甲板,即便自己的丈夫不是军人对于瓦莲娜来说也是毫无疑问的英雄,马拉申科同样认同这个观点。
至于方才为何会如此突兀地拦住坦克纵队不顾生命危险向马拉申科求救,瓦莲娜回答马拉申科说她的两个孩子已经三天没吃饱东西了。
大人们依靠分发下来的少得可怜面包片还能勉强撑住,但是孩子们被饿了三天可是会有生命危险搞不好会死人的。
即使瓦莲娜把自己和年迈婆婆的面包片几乎全都分给了两个孩子,但是依旧杯水车薪的情况和两个孩子半夜里饿得直哭的抽泣声还是让这位母亲心如刀绞。
不停安慰自己孩子的瓦莲娜倚靠在二楼墙边,听到了楼下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隆隆驶来的发动机轰鸣声。
冥冥之中预感到楼下传来的坦克轰鸣声一定能帮助自己,瓦莲娜这才拉着自己年迈的婆婆和两个孩子一起,趁着守在楼梯口的战士阿列克谢去上厕所的这么个空档试图逃出来。不曾想在半路上撞见了那个正准备上二楼看看情况的班长,这才有了方才那危险的一幕。
听完了所有故事后的马拉申科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城市实行人员管制和物资集中调度统一分配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严格来说这是在战争状况下的正常情况并没什么不对之处。
但马拉申科最近这半个月来几乎没怎么吃到过带肉的油星星嘴里简直能淡出鸟来,身为团长的马拉申科都没资格挑花样,下面的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战士们的伙食就更不用说了,能吃饱肚子有力气打仗已经是极限,别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再多奢求一样。
物资优先供应前线的情况下,头顶着近卫之名享有优先供应保障的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尚且如此,马拉申科不用问就能猜到后方城市里的这些难民伙食会是怎么个样子,毫不夸张的说估计连吃饱都只能在梦里实现。
半张着嘴巴正准备说点什么的马拉申科却又突然被一阵急促来袭的脚步声打断。
从一旁漆黑拐角处跑来的伊乌什金在马拉申科身边停下,朝着自己车长同志的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问出结果了,那两个人只是临时紧急招募来的民兵,那个带头班长的风评似乎还不太好,听说之前经常跟人喝酒以后聚众闹事打架,很多人都被他打成了半残送进了医院。”
“那个叫阿列克谢的新兵告诉我说这两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应该只是肚子饿,她们在下午就央求多得到一些食物。但是物资紧缺实在没有多余的食物可以给她们,那个阿列克谢是这么说的。我看这小家伙不像是撒谎,心里想什么事情都给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