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地上的枪炮声和坦克开动的轰鸣声愈发激烈刺耳,收拾着手边桌上文件的彼得罗夫政委异常忙碌,他必须做好不被德军得到机密文件和情报的最坏情况下打算。
真要到了万不得已的最后关头,彼得罗夫政委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一直带在身边保管的文件,全都丢进火桶里、烧个干净。
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是方面军一级的直属部队,平日来往的电报和文件中牵扯到方面军一级的机密实在太多。这些东西一旦落入德军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信仰坚定的彼得罗夫政委就算是慷慨赴死,也不打算让这些东西落在德国佬的手里。
“把备份的后勤文件全都整理出来给我,准备好火桶,听我的命令准备随时烧了这些东西!”
彼得罗夫政委的助手是一个从来没和敌人干过仗的大学生,到目前为止的到任时间也才仅仅半年不过,是在斯大林格勒战役结束之后、部队扩建整编期间发生的事情。
当初刚来到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的时候,那时部队还没有获得最高领袖的荣誉称号。
有着一个很常见名字的萨沙是怀着强烈憧憬来的,他早就听说自己即将到坦克英雄马拉申科同志率领的部队服役,一同接受基本新兵训练的朋友们度很羡慕他,当然萨沙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被派去参加战斗,这让满腔热血、心怀包裹大志的萨沙一开始有些失望。
担当彼得罗夫政委收留了他当助手,并且亲自给他上了两节思想政治课以后,还是个毛头小子的萨沙立刻就对彼得罗夫政委敬佩不已,敬仰程度之高直接赛过了他的大学导师,但一向对政委同志言听计从、少说话多做事的萨沙这次,却是有些不大明白、一脸的疑惑。
“政委同志,我们...我们真的无法战胜那些德国佬了吗?我们不是有那么多的坦克和卡车吗?为什么不立刻就搭乘着撤退呢?”
搁一般人问出这样的白痴问题,那指定得挨政委同志一通臭骂,说不定还会被罚去扫上几天厕所,这已经是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的老传统了。
但知晓着自己这个年轻的毛头小子助手从来没真刀真枪地和敌人干过仗,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危机难免会有些心志动摇与不安。
能够理解这是一种怎样心态的彼得罗夫政委并不打算因此责罚萨沙,但必要的提醒和讲解却依旧得强调。
“你觉得是德国佬进攻的速度快还是我们撤退的速度快?”
“.......”
手里正捏着一叠文件纸的萨沙沉默不语,他显然回答不上来彼得罗夫政委提出的问题。
“又或者说,我们旅独自撤退、把友军近卫第九空降师留下来让德国佬的坦克消灭掉,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
萨沙还是不语,但他已经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又是天真地想错了事情,正如以前很多次那样。
“既然两个问题都是否定的答案,那么我们只能坚守在这里,想办法把决定咬住我们的德国佬击退、甩掉包袱之后再付诸行动。空旷的草原上在德国佬的追击下撤退没有任何希望,41年的时候经历的这种事情已经太多了,只是你未曾有机会亲眼目睹而已。”
......
低着头的萨沙放下了手中的一叠文件,像是思索了片刻之后紧接着又再次抬起头来、面朝向彼得罗夫政委再次开口。
“政委同志,那我们一定能够战胜敌人的,对吗?我们可是顶着最高领袖同志的荣誉称号,是最精锐的坦克部队,那些法希斯狂徒无法战胜我们!”
人在绝望或者是面对不如意的时候,总是会从主观意愿上愿意去相信那些理想中美好的事物,大部分情况下是选择相信希望。
听着这些话、手中工作不自觉停了下来的彼得罗夫政委也是凝着眼神、片刻后稍稍叹了口气,但再度开口的语气却依旧是坚定如初。
“是的,我们会取得战斗的最终胜利,但在那之前先做好最坏的失败准备。”
“谈话到此结束,抓紧时间把我要的东西整理出来给我,动作快!”
被彼得罗夫政委强调了命令的萨沙闻言后随之不语、立刻低头忙着做事。
将手中亲自整理好的一叠文件放入了桌上的文件袋里、置于桌边放好,彼得罗夫政委刚想走到了望哨前、想举起望远镜看看阵地上的战况如何。
不曾想也就是在这时,一直都在电台前指挥着忙碌不停的通讯主任,忽然手持着一份刚刚新鲜出炉的电报纸急匆匆跑来。
“政委同志,方面军司令部回电!”
说是回电,是因为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旅部,在不到十分钟前刚刚拍发了一份电报发往方面军司令瓦图京手里。
电报中的内容大致是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已经准备按命令撤退,和近卫第九空降师一起。但眼下遇到了当面之敌:武装党卫军警卫旗队师的纠缠、无法脱身,必须要在击退敌人的这波攻击波次之后才能安然撤退,否则的话只能是在运动中被敌人歼灭。
所以现在收到方面军司令部的电报,这毫无疑问称得上是一封回电。全网 .⑦㈧z.
望着通讯主任的面色感觉很不对劲的彼得罗夫政委没有多说半个字,立刻伸出手来一把接过了递上前来的电报纸置于自己的面前。
只是这电报纸上的内容,却当场令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飞速阅览完毕的彼得罗夫政委身子一晃,拿着电报纸的手差点就抖到失手将掌中之物跌落在地上。
“政委同志!您...您没事吧?”
通讯主任和萨沙异口同声的担忧关心话语几乎同时响起,尤其是作为助手的萨沙很清楚彼得罗夫政委近来几乎天天服药,是野战医院的那个美国医生卡拉切夫专门给他开的。
萨沙不清楚那是什么药,但是却知道政委同志只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才会服用,并且严令告诉他不准外传、尤其是不能让旅长同志知道这件事,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联想到政委同志近来天天服药,再结合眼前这出乎意料的一幕一想,严格来说还是个心地善良大男孩的萨沙,真的很害怕政委同志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就此倒下,那样一来偌大的旅部又该怎么运转?
萨沙根本不敢去想,更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但好在,仅仅只限于身体一晃的政委同志再无异样,稍稍闭上了几秒、手扶着额头姿势的眼睛再次睁开时,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眼神目光、毫不浑浊。
望着自己面前的二人,内心中暗道着最糟糕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的彼得罗夫政委实在无法想象,处境已经很是被动艰难的斯大林近卫第一重型坦克旅,到底该如何在援军抵达之前坚守抵挡住整整三个武装党卫军精锐师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