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这次估计是闯了大祸的少尉同志还没来得及发声,仍然没有彻底缓过劲儿来的温特尔少校便率先开口抢答,道出了自己口中特殊版本的缘由经过、言简意赅。
“......自己把大衣弄丢了?”
语气有些不对味儿的马拉申科似乎能察觉出一点猫腻,但在略微的两三秒钟停顿之后却终归一句话也没有说,微微闭眼、抬头示意那名明显脸色不对劲的少尉可以先行退下了。
如蒙大赦的少尉在向马拉申科敬了个礼之后、赶紧转身开溜,把人带来的嘎斯小吉普很快便一溜烟窜的不见了踪影。
望着车子远去的尾气,心里很是不爽的马拉申科已经能猜出个大概所以然来。
马拉申科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早已不是孰胜孰负的问题,而是升格为了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意识形态终极之战。
太多太多的红军战士对于敌人都有着国仇家恨,恨不得把德国佬和法希斯狂徒削肉断骨的复仇者都大有人在,但这不是对自己的军令阳奉阴违的理由。
让你把人看好,你就给老子生事,把人弄成了这幅样子、就差一点给整死!?
马拉申科确实待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又不摆架子,从来没有在红军中非常普遍的体罚打骂战士情况出现。
马拉申科始终觉得既然都是同志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多数战士都带着这个年代人身上特有的质朴,很少有啥坏心眼。能用嘴巴晓之以理来解决的事,为啥一定要动手?这一点自从马拉申科还是个连长开始,一路到现在的官拜少将、当上了师长都一直未变。
打骂体罚、随便发火没有必要,红军又不是日本马鹿。
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但自己首先就要以身作则,不能让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变成个体罚打骂战士的暴力营。
但好脾气加上好为人,却并不代表马拉申科就是个泥捏的菩萨、没有半点火气。
你要是真触碰到了师长同志的底线,你看看咱老马同志到底会不会暴走发飙。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的马拉申科,真想把这个差点把人弄死、坏了自己大事的蠢货少尉好好整整。眼看情况不对劲的彼得罗夫政委也待不住了,那个经管后勤辎重护卫步兵连的少尉连长是自己找到、给安排上任务的,马拉申科这要是真动手了那还不如先拿自己试问开刀。
“这件事我会处理,师长同志。你消消火,我明白原因,放心交给我,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在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马拉申科可以不给很多人台阶下,要是不高兴了大可不给你面子。
但唯独有一人、只有政委同志,马拉申科是万万不能不给面子的,亦父亦友的彼得罗夫政委毫不夸张地说,就是马拉申科在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人之一。
黑着张脸的马拉申科跳了跳眉毛、只是稍稍点了点头便示意这事儿翻篇接过,事实上马拉申科也没有闲工夫和多余时间浪费在这上面,随后便开始冲着面前的温特尔少校开口发话。
“脑袋清醒点没?确定要跟着我们干?你可想好了。”
能问出这话来自然不会是废话,在真正的计划开始之前,马拉申科要最后一次确认温特尔这家伙是自愿跟着自己干的。
强迫来的人不但留不住心,关键时刻甚至还可能坏了大事儿。若是如此的话,马拉申科情愿把这家伙送去劳改营挖土豆,也不会把这样的定时炸弹留在自己身边。
面对马拉申科的问话,裹着自己身上刚刚得来的新衣服仍然在些许打哆嗦中的温特尔少校愣了一下,在稍作犹豫之后很快便坚定了神色、给出了回答。
“我一路逃到前线来就是为了保命,既然现在都落在你们手里了,为了保命我还有的选吗?”
这样的回答照理说还算不错,至少表明了愿意合作的态度,但这在马拉申科看来却仍然不够。
“照你的意思是说,迫于无奈的?”
这一次,温特尔少校没有犹豫。
“不,不算是.......只是想看看你们描述的理想世界到底能不能实现,以及拯救我的祖国。”
盯着温特尔少校好一会儿的马拉申科咧嘴一笑,终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很好,非常明智的决定。”
“不过现在,有件事儿要你去办,只有你才能办的事儿。”
赶在温特尔少校开口发问之前,马拉申科已经主动上前一步、转身直指着不远处那名方才还异常狂热的德棍。
“法希斯的狂热分子,嘴里高呼着胡言乱语、傻到无可救药,你明白怎么对付这类人吗?”
温特尔少校之前对马拉申科说过,他们的那位元首已经背叛了他们、背叛了所有的人。
所有曾经许下的诺言现在全都是谎言,温特尔打心底里不相信这些鬼话、也不相信这会成真。即便他认为行刺元首的计划不会成功,但他依旧是站在反对元首的那一边,只是因为诸多原因不愿意加入那伙刺客而已。
现在,马拉申科就要验证一下温特尔说过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用一个比较极端、但是却能立竿见影的方式。
“狂热疯癫和无可救药的法希斯份子都会死,这是我们红军的规矩,也是意识形态和血海深仇。”
“去和他聊聊,他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饶了他还是枪毙他,我会让卫兵听从你的决定。但不论是哪种决定,回来以后都要告诉我原因,明白了吗?”
“.......”
马拉申科没有直接给温特尔少校一支枪,但却把生杀大权和夺命子弹是否射出的权利交到了他手里。
这很明显是一次考验,温特尔少校自己当然能看得出来。
最终做出的选择如何,直接关乎到马拉申科对温特尔少校的评价,以及未来的一系列各种问题。
温特尔少校望向马拉申科的表情有些复杂,就好像把多种情绪融合在了一起,但却又异常坚定地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你期待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其实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