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科京的表情在不断变换中似乎已经有一些上道,知道自己是时候再添把火的马拉申科乘胜追击,在感觉科京理解了超过一半的道理时再一次开口说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扔石头小故事,如果我们用相同的发射药转化成燃烧化学能,在炮膛里将更小弹径的弹丸发射出膛,同时再以某种办法将弹丸的风阻横截面进一步缩小、强化其在弹道飞行过程中的存能能力。”
“这样的新式穿甲弹设计会意味着什么,我想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科京同志。”
科京不是个脑袋愚笨的人,作为头顶着红军重型坦克之父的一号世界级重坦设计大师,科京能带领其团队设计出举世闻名的一流重型坦克,那是有一手真本事在身的。
在马拉申科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份上的前提下,科京要是还理解不了老马同志想表述什么意思,那几乎来说是不可能的。
“我明白了,你指的是......嗯,次口径穿甲弹!对,应该是这种叫法最为合适。”
“我们以相同的发射药量,从炮膛里将弹径小于主炮口径的穿甲弹丸发射出去。因为弹丸本身弹径和风阻面更小、并且质量更轻的缘故,故而在相同发射药量下拥有更高的炮口初速、最终抵达目标的时候存能也会更多,在弹道飞行轨迹上损失的动能也会低得多,最终导致能够击穿更厚的装甲,从而大幅度提高弹丸的穿甲深度,我说的对吗?”
马拉申科原以为自己还需要经过多轮叙述、反复讲解,才能让科京明白自己的意思、理解透彻。
现在看来,反倒是马拉申科有些低估科京同志的理解能力和本事了。
想想也是,一个世界级的顶尖重坦大师、能够设计出全球同时代最强重型坦克巅峰之作的传奇人物,又怎么可能无法理解这么简单的道理,还是在已经说明的如此清楚的前提下。
于科京而言,马拉申科现在是感觉这简直像是开卷考试,基本属于把答案放在科京面前、让科京自己做“阅读理解”那种。
对于科京给出的这番满分回答,马拉申科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做言语。
在从马拉申科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已经完全顾不得再去扒拉盘子里食物的科京完全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二话不说就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钢笔,这么重要的细节和灵光闪现必须要第一时刻记录下来、绝不能有误。科京不敢保证自己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理解地如此清晰透彻,这毕竟是一种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全新概念领域,一丝一毫的闪失都可能导致与未来失之交臂。
马拉申科也不干涉科京这样的无视自己举动,只是伸手拉过了另一盘早已准备好、放在一边的羊排大口啃了起来。科京早就知道马拉申科的胃口绝对是一盘吃不饱、做足了事先准备,就这么简单。
约莫是两分钟的时间过去,等到科京以那如释重负一般了却一桩心事的表情再次抬起头来时,注意到了科京表情变化的马拉申科知道,科京这是终于打算说些什么了。
“从未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性!理论上来说这没有任何的问题,剩下的只是实现这一概念的困难。”
“我们要考虑到次口径弹丸在炮膛内发射过程中的稳定性,全口径的膛线限制不了次口径的弹丸、无法做到使弹丸自旋稳定,这会直接影响到射击精度。沿用传统的设计是不可能了,必须要在设计上做出足够的创新来解决这个问题,这会是一项相对复杂的任务。”
科京这边话一出口,马拉申科就知道科京距离完全理解自己想要表述的全部意思,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的。
科京只是充分理解了为何次口径弹丸会有更高的穿甲深度,但是还没有理解次口径弹丸的设计应用原理,这个时候就需要马拉申科来为科京再添一把火候了。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科京同志。”
“我们可以做出这样一种设计,这种新式的穿甲弹丸在炮膛里的时候还是全口径的状态,被一种空心的钢制弹丸壳体包覆。真正的穿甲体弹丸,在空心钢制弹丸壳体内被刚性固定连接,或者说是一种出于被夹起来、临时固定着的状态,至少在未发射时是绝对稳定的刚性固定。”
“但是这种空心钢制弹丸壳体是临时性的,它不能随着弹丸本身在空气中飞行前进,如果这样的话就还是一种全口径穿甲弹,失去了我们原本的概念意义。”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种空心的钢制弹丸壳体,在炮膛内被发射药推送出膛的过程中,借助螺旋膛线的旋转,赋予其内部被刚性连接包裹的真正穿甲体弹丸,一个自旋稳定性来保证射击精度。”
“而等到炮弹出膛之后,这种临时性的空心钢制弹丸壳体,会像凋零的花瓣一样自动开裂跌落。这个设计并不难,可以在炮弹组装的时候就做到,空心的钢制弹丸壳体本身就是分体的结构,只是被发射药筒临时固定、箍在了一起。”
“说简单点,这就是一个假的全口径弹丸,目的就是为了让内部真的次口径弹丸获得膛线赋予的螺旋稳定性。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简单叙述办法了,要是还不能说明白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搞张纸过来画画图,这样应该会更好一些。”
马拉申科只能是尽力而为,他不确定自己的表述是否能让科京理解清楚,因为就连自己嘴上说着,都感觉到这其实是个相当复杂的概念。能不能让人第一时间理解透彻真的不好说,何况还是个第一次接触这新鲜概念的人。
但令马拉申科没想到的是,科京接下来的表情完全没有“我听不懂”一类的半点意思,仅仅只是再次悄然开口、向着马拉申科出声问道。
“这种新式的穿甲弹,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有想好它的名字吗?”
马拉申科先是一愣,转而很快又是面朝着科京淡淡一笑。
“当然,它的名字叫做脱壳穿甲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