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同志在老家莫斯科有个漂亮媳妇叫娜塔莉亚,是沙俄的遗孤,这是斯大林近卫第一坦克师从上到下、无人不知的一件事。
但是师长同志的媳妇长啥样,大家伙却是只有极少数人见过,似乎只有政委同志一个。
所以,几乎所有的战士、指战员们,在娜塔莉亚刚刚登台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位主唱就是咱师长同志的夫人。还以为仅仅只是重名,是红旗歌舞团里另一个叫娜塔莉亚的姑娘。
当娜塔莉亚说出这话的时候,台下先是一片沉寂、鸦雀无声,而后紧接着便是一阵如方才一般的鼓掌欢呼。
“师长同志,快去吧!我们相信您!”
“师长同志,表演一下!快来一个!快点!”
“加油!师长同志,大家都看好您!”
不管是真心的还是瞎跟风吼两嗓子助助兴的,反正眼下马拉申科耳边这热烈的掌声与诉求声是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简直一浪高过一浪。
见此情景只能是一脸苦笑的马拉申科,随即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政委同志,希望能够寻得帮助。
可政委同志这边呢?
直接是一脸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装作看风景的表情,从嘴里悠然飘出来的一句平淡如水话语,好悬没让咱老马同志听得当场闪到腰。
“我要是你的话就会立刻上台,这可是同志们的呼声。师长同志应该尊重集体的意见,这可没有搞特殊一说。”
“.......”
要是这会儿自己说中文,政委同志也能听懂并且不觉得奇怪的话,马拉申科真想说一句“我叼你妈的”。
但老实说,政委同志确实说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同志们的呼声确实不可违。
场面到了这种地步,马拉申科除了放下身段、登台和自己的漂亮媳妇一起演出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另一方面,尽管没有给自己事先通知,但马拉申科并没有因此怪罪娜塔莉亚的意思。
这一来嘛,自己的媳妇儿、心疼还不够呢,一年半载地都见不上一次,怎么舍得因为这点小事儿而去怪罪。
二来,马拉申科也确实能够理解娜塔莉亚的心情。
每次自己回去就待那么几天,只要一回前线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前往打仗的路上、终日不得消停。娜塔莉亚在后方还不知道怎么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呢,这么难得的机会能够倾诉心声、表达爱意,马拉申科真心觉得这一点都不过分。
“想让我配合你表演什么,亲爱的。”
在众人的瞩目下已经登台的马拉申科来到了娜塔莉亚的身边,轻声开口向着自己的爱人发出询问。
“那支口琴,你还带着吗?”
“嗯?口琴?”
被娜塔莉亚突然问起的马拉申科也是愣了一下后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媳妇说的这口琴,应当就是自己都快忘了是哪一次回莫斯科时,揣在兜里的那支本属于基里尔,但却在基里尔负伤入院后自己代为保管的口琴。
那一夜,马拉申科用那支口琴,与娜塔莉亚来了次“月半小夜曲”,在莫斯科城皎洁无瑕的月光下合力演奏了一曲喀秋莎。
如今看来,娜塔莉亚对当初这件事依旧清晰记得、没有忘却,倒是让咱粗枝大叶、颇有些马大哈的老马同志心里平添了一丝感动。
但,那支口琴毕竟是基里尔、不是自己的。
在基里尔康复出院、再度归队以后,马拉申科就把那支口琴还给了本就是音乐系高材生的基里尔、物归原主。
这会儿的马拉申科口袋里可是空空如也,要说有那也只有一双坦克兵的黑皮手套和一包烟与打火机,这他妈上哪儿找口琴去?
“坏事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娜塔莉亚可不知道那支口琴不是我的,这下可咋整!?”
也正当咱老马同志着急上火、寻思着是不是赶紧把瓦列斯基吼过来,让他给自己找一支口琴借来使使的时候,未曾预料到的一幕却紧接着发生:同在台下观看演出的基里尔直接手里挥舞着口琴窜上了台,一脸兴奋地跑到咱老马同志面前立刻连声开口。
“我离得近都听到了,是需要口琴吗?车长同志。”
尽管已经离开177车组许久、不再是现如今177车组的装填手,但不论是马拉申科、亦或是伊乌什金还是谢廖沙、甚至是后来的阿尔乔姆、当然也包括基里尔自己,都仍然将这位177号车组的上一任装填手视作车组的一员。
一日是车长,终生是车长。
对于基里尔而言,“车长同志”这个称谓是没办法改口、有着特殊含义的。
退一步说,其它人就算是想这么叫马拉申科都叫不了,这可是羡慕不来的。
望着面前已经不再是那么常见、但却依旧颇为熟悉又亲切的基里尔,微笑着抬手接过了口琴的马拉申科郑重地拍了拍基里尔的肩头。
“谢谢了,我的兄弟。”
“那我就下去等着瞧好了,你加油!车长同志。”
“嗯,等着瞧好吧!这次我就给你们露一手!”
信誓旦旦地夸下海口、望着基里尔一路小跑下台回到原座,深吸一口气的马拉申科随之再度转身、面向了娜塔莉亚。
“让我猜猜,还是上次那一首对吗?”
娜塔莉亚没有直接开口回答,只是红着脸微微颔首地点了点头,那月光照耀下有些红彤彤的脸颊看的咱老马同志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淦!这他妈想把持住都有点困难,还是赶紧干正事。”
回身举琴将之挪到了嘴边、准备就绪,已经做好了准备的马拉申科正如那天的莫斯科之夜一样再度起头,悠扬而熟悉的旋律顷刻间便回荡在了安静的夜空之中。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俊俏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站在那俊俏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有了上一次的成功经验,口琴到手的马拉申科瞬间就回想起了那熟悉的手感和节奏,配合着娜塔莉亚的旋律更加完美无缺。
而娜塔莉亚的歌声也正如瓦列斯基所描述的那样,在这初春的夜晚就像是春芽枝头的百灵鸟一般美妙动听、沁人心脾,足以治愈那些久经沙场、战痕累累的心灵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