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儿有个活的!你,说你呢!德国佬,该死的法希斯!把手举起来,赶快!”
顶在枪口正下方的刺刀寒芒闪烁、锋芒毕现,狭长的弯形弹匣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杆最新式的卡拉什尼科夫突击步枪只要一开火,就足够把面前任何血肉之躯给打成马蜂窝、当场毙命。
手持的钢枪的红军战士操着一口略显生硬的德语,冲着被炸塌一半的防炮洞大声叫嚷着,他确信自己看到那黑漆漆的剩下一半洞窟里有黑影在闪动。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洞里并未传出德国佬那熟悉的乱喊乱叫、更没有擦枪上弹的机械摩擦声传来,那黑漆漆的半个防炮洞里简直静到诡异。
“最后一次机会!洞里的法希斯赶紧滚出来,立刻!”
不耐烦的红军战士已经在微微加大扣住扳机的力度、准备随时开火扫射,能重复喊话两次已经是对法希斯顽固分子仁至义尽了,根本就不需要第三次重复。
但神经已经紧绷成了一根直线的红军战士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洞里传出来的那话音竟会是听起来无比别扭、根本不像是俄语的俄语。
“别开...别开枪,我出来.......我不是法希斯,也不是德国人,请别杀我,我这就出来。”
从炸塌一半的防炮洞里,居然真的有一道佝偻着的身影高举双手缓缓走出。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浑身上下穿着破烂粗布衣裳、并非军服,已经看不出衣裳原本是啥模样的蓬头垢面年轻男人,居然长着一副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面孔。
“你.....站住,别动!你到底是什么人?蒙古人?还是哈萨克人?”
不论是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这张特殊的面孔,都在无声说明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事。
他绝对不会是德军中的一员,种族主义大行其道的德军内部还从未听说过有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人。这号人在德国元首的嘴里一般被称之为“猴子”,让“睾贵”的雅利安人和“猴子”并肩作战显然是离经叛道、必不可取。
红军的队伍里倒是有黄皮肤黑眼睛的亚洲人面孔,并且还不少。哈萨克人和蒙古人都有相当数量战斗在红军队伍中,这早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人尽皆知。
手持着AK保持高度戒备的红军战士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面前这家伙大概率就是个被俘的俘虏,被德国佬抓走之后替这些法希斯干活卖命。他身上这身皮根本不像是被德国佬瞧得起的样子,别指望能发支枪给他一起参与战斗,顶多就是个干活的苦力而已。
尽管严格来说可能是曾经同在一面旗帜下的战友,但投降了敌人的“叛徒”到底还是值得警惕的。
保持戒备的红军战士并未放下手中的钢枪、正欲再说些什么,但也就是在此时,却有轰鸣着的沉重钢铁之躯从身边驶过。
“嗯?这人怎么......”
半个身子耷拉在炮塔外的马拉申科正巧路过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个浑身衣裳破破烂烂、长着一副亚洲人面孔的不明男子,一下就吸引了老马同志的注意。
“什么情况?这个人是谁?”
马拉申科的简短发问直入主题,紧握着手中AK的红军战士一眼便认出了炮塔上的男人是师长同志。
在确认身边还有其他战友的枪口对准这不明俘虏的前提下,暂时收起了手中钢枪的战士立刻便是一记敬礼。
“报告师长同志,这是我刚刚抓到的俘虏。我猜他可能是我们的人被德国佬抓去当了苦力、要么就是我们的平民,还没来得及详细询问,总之不会是个德国佬。”
“.......”
听闻此言的马拉申科没有把话再接下去、像是思索着什么,转而又把目光重新聚焦定格到了这个身份不明的俘虏身上,再次上下扫视、打量一番之后随即开口发问。
“你的家乡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因为什么原因跟这些法希斯走狗在一起?”
心有好奇的马拉申科只是想知道面前这人是从哪儿来的,却是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回答竟会让自己差点闪了腰,好悬没从炮塔上给跌回车里。
“报告,我...我是中国人,我老家是黑龙江齐齐哈尔,我叫任大贵。我是从东边被德国佬一路抓到这儿来的,我之前给红军干活儿,帮红军打仗!给德国佬干活真的是被逼的。”
???
尼玛的,中国人?老乡卧槽!
有那么一瞬间,马拉申科差点以为自己耳朵是不是塞了驴毛听错了。
这里可是离中俄边境十万八千里的白俄罗斯!这家伙要真是中国人,那又是怎么跨越了这么远的距离跑到这儿来的?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
不对,这狗日的会不会是故意搁这儿诓骗洒家?这事儿简直离谱!
不行,老子得想个办法确认一下,验验这狗日的到底撒没撒谎。
要说老马同志确实脑筋转的够快,这灵机一动之下顿时心生一计、话到嘴边,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的久违方言瞬间脱口而出。
“家里几口人呐?大兄弟。”
在那一瞬间,马拉申科明显注意到面前车下这宣称自己是中国人的家伙表情一怔、俩眼一瞪,那面目表情就差把“我惊呆了”给刻在脸上。
然而这紧随其后、下意识一般的回答,更是让咱老马同志顿时长吸一口气。
“俺们家里五口人,俺爹、俺娘、还有俺弟和俺妹,就住石老虎山那嘎达滴老虎屯。”
“.......”
啥叫正宗东北味儿?
这就叫正宗东北味儿!
事情到了这份上已经无需多说,马拉申科确信自己面前这人就是个如假包换的中国东北人。
就凭这一口正宗地道东北味儿,你要说这是毛子假扮的搁这儿骗人,老马同志是打死都不相信。
马拉申科感觉自己心里一瞬间涌现出了无数个问题,想要好好问问面前这任大贵,这强烈的好奇心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在不断疯狂上涌。
怎奈眼下这时候不是个适合坐下来好好问问题的好时间,马拉申科只能暂时强压心中的好奇,转而向目所能及视野范围内,一个能找到距离最近的步兵连连长打了个招呼,将之唤到了自己身边车下。
“师长同志,有何命令?”
“这个俘虏,就你面前、我手指的这个人,带下去单独看管起来,不能有任何差错,也不能交给其它友军处理,他是特别的。等仗打完我亲自找你要人,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