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同志下令,下面的人自然是当成回事去用心执行,尤其是在几乎所有人都把那群波兰鬼佬恨得牙痒痒的前提下,那就自然得当成头等大事去办。
为什么领袖师上至马拉申科、拉夫里年科、彼得罗夫这样的师级指挥员,下至普通战士和连排班长都把那些打人的波兰鬼佬恨得牙痒痒?原因自然很是简单:背叛。
没错,就是背叛。
在领袖师的广大指战员们看来,自己是代表百万红军的先头部队,兵锋所向直指呐粹、前来这片被黑色邪恶缠绕的痛苦之地,解放这里的人民于水深火热的。
吾心吾行澈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单纯以后世二十一世纪的视角来看,可能这样的想法、如此这般的思维属实有些可笑。
解放波兰不过是苏德战争的衍生附属品,本质上还是苏德之间不可调和意识形态的毁灭战争。将毁灭对手的战争上升到如此神圣的高度似乎有些做作虚伪,但这样的想法和思维意识,却就是眼下正在发生的真实。
在战力彪炳的领袖师,相当大一部分战士都受过教育、其中受过高等教育的更是不计其数,其中的大部分还都是扎根基层的营级以下指挥员,这就确保了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基层指挥员能跟战士们打成一片,向战士们普及师机关要求学习的精神、提升集体的软实力和凝聚力。
只要一个人能理解何为共产主义、何为解放全世界受压迫工农阶级枷锁的伟大事业,那么这个高学历水平、有知识素养的人就能影响到他身边更多的人,向周围的人宣扬传播这份伟大而神圣的事业。
这就是过去、现在、或者是将来,在领袖师真实发生着的故事,并且还是普遍发生于基层的故事。
我们的事业神圣而伟大,我们解救他国受法希斯残暴统治和压迫的人民于水深火热、砸碎他们身上的枷锁,我们就是最光荣的解放者和正义执行者。
马拉申科一直很庆幸自己的部队能够如此看待出国作战这件事,并且以此来严格要求自己扮演好一个正义解放者的形象,这非常有利于部队集体凝聚力和荣誉感的巩固。
至于这么认为和如此看待出国作战这件事,是否能称得上是真实的,马拉申科觉得这主要还是事在人为。看看你给受法希斯残暴统治的他国人民带去的,到底是充满希望的解放还是新一轮的压迫剥削。
倘若是前者,那么马拉申科自认为自己的部队无愧于“光荣而正义的解放者”称号,这也是马拉申科希望能达成的目标,至少是在力所能及的条件允许范围内希望能尽力做到。
而现在,这个目标遇到了一些障碍,那些被从奴役中解放出来的波兰人恩将仇报,把与德国法希斯以命相搏的红军战士打了个鼻血直流、满面桃花开,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感恩。
这种背后捅刀、令人心凉的行为,在绝大多数的领袖师指战员们看来那就是无异于背叛,还是最令人恼火愤怒的那种。
所以当那些胆敢动手打人的波兰鬼佬,在被愤怒的红军战士们当场揍了个半残废、像是死狗一样给拖到了广场上,准备公审执刑的时候,有许多负责现场警戒、维持秩序的战士们眼里都充满了愤恨,只想快点看到这些是非不分的波兰鬼佬付出代价。
“人都带齐了?”
把手边之事安排下去了的马拉申科亲临现场,他要亲眼目睹这一刻,然后再看看那些前来围观的波兰人会是怎样的反应,这会有便于马拉申科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听到马拉申科的问话,被安排带队去做这件事的阿尔西姆随即悄然点头回应。这位战斗经验丰富、擅长以各种手段物理征服德棍的老兵,现如今显然已经入了马拉申科的眼,颇有些大受重用的“光明前景”。
“总共十八人,全都带过来了。无一例外都是男性,大部分青壮年、有几个是老头。这些混蛋作为男人,不把力气用在对付德国佬的事上、反而拿来对付我们。对他们没什么好说的,师长同志,战士们都想让这些背后捅刀子的混蛋落得应有的下场。”
马拉申科已经听过很多版本与之类似的话,阿尔西姆现在只能算是“旧话新说”,核心意思是依旧不变的。
眼看着那些被揍得很惨的波兰鬼佬如死狗般拖上了刑场,现场负责公审的一旅政委已经在准备宣读文书,马拉申科在这最后的时刻到来前、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亲身参与了这从头到尾所有一切的阿尔西姆,想要听听他的回答与看法。
“我们同样在伪装突袭时杀了不少波兰人,在大部分波兰人自己眼里,他们是民族英雄、是正义的起义军,这个国家未来的历史也注定会铭记这些人。”
“诚然我们可以把黑锅扣在德国佬脑门上,以胜利者的身份来书写历史。但阿尔西姆,在真实不会改变、只会被隐藏覆写的前提下,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吗?就能凌驾于这些背后捅刀子的波兰人之上,站在制高点来评判一切吗?这是我所在意的。”
“不必有所多虑,我并不对此感到迷茫,并且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我只是想听听你是如何看待这一切的,以一个时刻战斗在一线的基层指挥员、而不是我这样统揽全局的师长角度去看,我想听听你心里最真实的看法,所以只管说自己心中所想就好。”
马拉申科的问题多少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文化水平约等于没有的阿尔西姆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甚至还得多花点时间来思考马拉申科这些话的意思,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想明白之后立刻给出回答。
“我从没想过什么正义是非,师长同志,我也不怕您笑话我,我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这些主义和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