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德.埃科菲尔,这是那黑皮狗真正的名字。
不过能叫这名字的时候几乎没有,这黑皮狗在平日里喜欢听他手下经管着的战俘们叫他尊称,他能听得懂俄语、当然也会说,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不爱讲俄语,这狗杂种是个洗头佬式的极端分子,骨子里瞧不起那些卑贱下等人、更不愿意去说下等人的语言。
之所以会俄语,完全是出于工作上的需要,勉强可以算是不得已而学之。所以能听得懂俄语也会说的他,平日里就要求手下经管的红军战俘们直接用俄语叫他长官。
至于他本人所说的德语,则是由一名严格来说可以算是“多此一举”的翻译,转述成俄语之后再告知下面的红军战俘、复述一遍的。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纯属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行为,但克洛德自己认为这是有意义的,高高在上的纯种雅利安人怎么可能天天去讲下等人的语言?这样有失地位和体面,配一名翻译员那是相当必要的。
而另一个现实情况是,下面的红军战俘如果直呼其名,会被他视作是很不尊重的行为,进而遭到一顿残酷的毒打乃至于是直接折磨致死。
而在私下里,早就把这杂种恨得牙痒痒的一众红军战俘,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叫这家伙的名字,叫他黑皮狗而不是唤做“那杂种”都算好的了。
所以当翻译员把克洛德的训话翻译成俄语,又给转述了一遍之后,在场的一众红军战俘们愣是没有一人买他的账,个个都是不把这黑皮狗的话放在眼里、大眼瞧不上这个狗杂种,一个两个全都闭着嘴巴没有回应吱声,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的状态、并没有怒形于色罢了。
但见此情景的克洛德倒是并不生气,作为一名管理者的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些红军战俘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至少是大概能猜到。
不过克洛德却将之视作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游戏,并不觉得这会让自己咬牙切齿、怒火中烧。这些红军战俘越是憎恨他,他就越是有一种病态般的成就快感,仿佛憎恨值越高就代表他的工作越卓有成效一样,至少克洛德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作为对你们上一周努力劳动的奖励,我很高兴地通知大家,这一周你们会被调剂到相对轻松一些的工作岗位上,并且会穿上尽快为你们发放下来的棉衣,每个人都能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感受到德意志的温暖,你们得为此感激高高在上的元首,就像我一样!”
一旁戴眼镜的翻译员如实把这话复述而出,听得懂俄语的克洛德则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明显是认为这翻译的准确无误。
听闻此言的一众红军战俘们则是颇有些傻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大相信这恶贯满盈的党卫军头子说的竟会是真的,杀人如麻的***黑皮狗啥时候会这么好心了?这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啊。
也就是当一众红军战俘们觉得事有蹊跷、其中有诈的时候,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一猜测,那克洛德紧随其后脱口而出的话语立刻就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但是,这有一个前提!”
“......”
包括罗斯科夫在内的所有人听了这话都是当场一个哆嗦,谁都知道这黑皮狗以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往往不会有啥好事,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快就将之证明。
“你们当中有人不老实,偷了厨房里的食物偷吃东西!我们都知道,这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这是必须的。所以,我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检举,告诉我这个肮脏的小贼到底是谁,检举证实者将会获得奖励。”
“......”
没有人立刻就站出来回答这黑皮狗的问题,但却是在心里相继掀起了不小的惊涛骇浪。
昨晚享用了一顿难得夜宵美味的事,大家都还记得,有没有人忘记那是小伊万带回来分享给大家的。
但,食物的获取途径似乎有些出入?
到底是奖励还是偷来的?
倒不是说大伙儿不信任自己的同志,只是...只是小伊万如果真的在这件事上撒了谎,那可就是把灾祸引过来,像野火一样烧到每个人的身上。
是个人都知道德国佬会以怎样的方式严酷对待那些偷东西、尤其是偷食物的囚犯或者俘虏,能给个痛快、当场死掉都是最好的结果,生不如死地受尽百般折磨才是常态化的情况。
会不会是小伊万为了让大伙吃的放心,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被德国佬抓到把柄,所以昨晚才说这偷来的东西是德国佬给的奖励?
眼下这情形可没有办法找小伊万当面问话求证,黑皮狗就在眼前盯着,他连你放个屁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杂种的耳朵可是分外好使、从没听差过。
那么事实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
这只能让在场无法与其他人沟通的每个人自己去想,自己得出一个自认为应该是事实真相的结论,并最终以此来说服自己相信这就是真的。
阻断沟通的途径会滋生出怀疑与不信任疯长的土壤,深谙人性弱点的克洛德当然知道这点,或者说她想要的就是眼前这样的效果。光从那些战俘面目表情间流露出的不经意神情中就足以确定结果,眼下只需要火上浇油地再往前一步。
“如果犯罪者得不到指证,那么所有人都将会因此受到惩罚。不会再有棉衣,并且会一直去干最累的劳动,所有人都会,还需要我再补充说明什么吗?”
“......”
在寒风中分列成两队的红军战俘依旧没有人主动开口,但那瑟瑟发抖之中颇多细微变化的表情却是没有逃过克洛德的眼睛。
他很享受这种把玩人心来制造怀疑和不信任的感觉,一直都是,而背叛就是这场游戏中他最想收获的成果,这正是他所期待的。
但也就是在克洛德正在阴森笑容中,琢磨着该如何让这场游戏更有意思一些的时候,一道矮小瘦弱身影的挺身而出却稍稍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用再问了,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