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靳心里一紧,目光紧随着乔知然:“你怎么了?”
乔知然强忍着心理的不适,微微摇头。
宋聿靳注意力在乔知然身上,他握着毛德鲁伤脚的手在不自觉中用力,毛德鲁痛得“啊”了一声。
宋聿靳才记得自己的手还握着毛德鲁的脚,立即松开手,不好意思道:“抱歉,忘记了。”
毛德鲁轻哼一声,“重色轻友的家伙,美人当前,你还记得有我的脚是受伤的?”
乔知然的注意力随着毛德鲁的声音,视线又落在他的脚上。
她看着他那血腥伤口混杂着焦黑的皮肤,浓厚的血腥味混杂着烧焦味迎面扑来。
乔知然脑海闪过一直想要忘记的画面,她胃里的不适感泛起,“唔”她忍不住往厕所跑去。
毛德鲁一脸懵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问道:“我的伤口真的有这么恐怖吗?”
他的头看向身旁神色严肃的宋聿靳,“兄弟,你不会也被我的脚吓到了吧?也不是非常严重啊?”
毛德鲁奇怪,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只要不伤及内脏,缺胳膊少腿都是闲事,更何况他这只是流血,只不过口子有点大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身边的宋聿靳他已经起身,往厕所的方向追去。
毛德鲁伸出手,只抓到了一把空气,“什么鬼?我的脚真的很恶心?一个两个都往厕所跑?”
宋聿靳快步靠近厕所,等快到走到厕所门的时候,他却放轻了脚步,直至停了下来。
压抑的哭声隔着卫生间的门传了过来,宋聿靳原本放松垂在两侧手不自觉蜷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胸口闷闷疼。
乔知然双手撑在洗手盆的边沿上,看着镜子脸色苍白,满脸是水的自己,眼泪止不住滑落。
她内心呜咽着,却无能为力,这种应激反应,总是在个人触碰到类似的场景时,就会复发。
她知道她生病了,作为一个外科医生,如果她无法正常面对血液还有人体的肌肉损伤,那她的工作生涯,就真的到头。
她捂着嘴,尽量不要哭出声,只是人在伤心难过时,很多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宋聿靳欲敲门的手犹豫地停在半空中,挣扎片刻又无力垂下。
毛德鲁在客厅喊道:“你们不会吧?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客厅,好歹给我拿点药过来啊!
我就不奢求你们会帮我处理伤口了,自己来就行,我受伤是因为谁啊,我也太难了吧。”
乔知然在厕所里面听到毛德鲁的声音,略微疑惑,客厅只有他一个人,宋聿靳呢?
她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拧开房门,刚要抬脚出去,猝不及防撞入宋聿靳担忧的双眸里。
他轻声问道:“你感觉怎样?”
乔知然眼神不自然地看向角落,这次她没有粉饰太平,轻轻摇头,“不大好。”
宋聿靳欲说什么,毛德鲁的声音再次从客厅传来,“来人啊,救命啊,我这都是为了谁上刀山,下火海啊,结果呢……”
乔知然开口,“要不你先去给毛先生包扎?”
宋聿靳看了看她,轻轻“嗯”了一声,“你有什么不舒服,随时叫我。”
乔知然点点头,“好,你快去吧。”
宋聿靳再次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跑上二楼,取出他下午准备好的药箱再下楼。
只是经过一楼卫生间的位置时,他的脚步顿了顿,乔知然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毛德鲁见宋聿靳出现在客厅,不由“哼”了一声,“终于舍得出现了?”
他没看到乔知然,继续说道:“你的那位美人,也太娇弱了吧?我脚下这点伤都看不得?
那她要是看到你之前的伤口,她不得晕过去的?”
宋聿靳摇头,“不会,她是一名医生,我手臂上其中一个伤口还是她帮忙处理的。”
他拉起衣袖,将已经好全的伤口展示给毛德鲁看,上面是一条针法缝合得异常漂亮的疤痕。
毛德鲁听到他的话音,惊讶道:“她竟然是个医生?宋,你没忽悠我吧?那她为什么现在看到我腿上的伤口就往厕所跑?”
毛德鲁的语气含着一丝难以置信,“她这样害怕伤口,可不像一名医生该有的表现。”
宋聿靳轻叹口气:“ptSd……”
“什么?”毛德鲁惊诧,“她在你们华国应该很安全啊,怎么会患这个?难道是有什么变态压迫她?”
宋聿靳垂下双眸,眼底闪过丝挣扎,“是我没保护好她……”
毛德鲁几乎没见过宋聿靳这么丧气的一脸,他拍了拍宋聿靳的肩膀,说道:
“兄弟,以前的发生的事没法改变,以后尽量避免就好。
现在的关键是要帮她治疗这个病,你不是不知道,以前的我们就有不少战友因为ptSd而自杀,心病还需心药医。”
宋聿靳点点头,沉默片刻,“我懂。”
两人在聊天时,宋聿靳已经帮他包扎好伤口。
毛德鲁看向屋内,耳朵认真听着动静,“她去哪里了?”
宋聿靳在他的伤口上打了一个蝴蝶结,毛德鲁低头看见这个夸张又娘娘腔的蝴蝶结,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草!”
宋聿靳收拾好东西,站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她,你在客厅等一下。”
“去吧。”
毛德鲁毫不客气地横躺在沙发上,双脚搭在沙发扶手上。
宋聿靳打开客厅走廊的灯,在厕所旁边还有一间卧室。
他放轻脚步,往那房间靠近,只见房门没关,灯也没开。
他站在房门前,外面路灯的光线透过窗户的玻璃洒进屋内。
他隐约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似完全和黑夜融合。
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屋内还坐着一个人。
乔知然正呆呆地看着窗外,放空着自己的脑袋。
忽然响起两下敲门声,将神游中的乔知然拉了回来。
低沉磁性的男声从门外传来,“我可以进来吗?”
乔知然点点头,慢半拍发现,她没有开灯,她点头,宋聿靳是看不见的。
她说道:“进来。”
她的声音由于哭过之后,异常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