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然用小碗舀出一部分,递到宋聿靳面前,“你尝尝?”
宋聿靳的黑眸如黑曜石般看着她,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缓缓接过她手中搪瓷白的小碗,“谢谢。”
乔知然紧张地看着他喝下碗中的汤,他一口闷,小碗很快见底。
她忍不住问:“味道可以吗?”
宋聿靳点点头,“很不错。”
“真的吗?”她端过来时没有尝过,不知道味道如何,“那还要再盛点吗?”
他笑着点头,“好。”
乔知然接过他手中的小碗,宋聿靳一连喝了好几碗,直到炖盅里面的乌鸡汤见底,他才停下。
她将他手中的小碗收拾好,放在托盘处,她余光瞥见在炖盅底下还放着一小蝶白色的东西。
她忽然记起,这汤还没有放盐!!
乔知然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那个,我忘记放盐了,你怎么不提醒我?”
宋聿靳浅笑,“没事,我觉得挺好喝的。”
她踌躇道:“一会你肚子不舒服,记得要告诉我。”
“不会那么夸张。”宋聿靳慢悠悠躺回床上,“喝了你的汤,我好的会快点。”
乔知然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嘴角控制不住微微上扬。
时间如夏天的风,悄然而过。
宋聿靳身上的伤渐渐恢复,他现在已经可以正常下床活动。
毛德鲁每隔两天会过来找宋聿靳汇报情况。
“宋,我们已经拦截盛源集团在公海上的交易,和J国官方摧毁他们不少藏毒窝点。”
宋聿靳敛着眸,看向不远处,“查出盛源集团的幕后老板是谁没?”
“已经有眉目,当初虐杀…定坤的人已经找到,现在我们在全力追击中。”
宋聿靳听到“定坤”二字,手中的拳头紧紧蜷起,发出骨骼交错“咯咯”的响声。
“盛源集团主要的人员异常狡猾,不要被他们的表象迷惑。”
毛德鲁点头,“我们排除了好几人,结合上次洪爷他们一行人的口供,这次我们锁定一位叫郭德成的男人。
他出生在华国,读到初中辍学,后来辗转出国谋生,靠着一股狠劲成立了盛源集团,主要从事灰暗产业链,包括赌博、毒-品、黄色产业链、诈骗甚至还有贩卖人体器官等。”
宋聿靳冷笑两声,“原来是他,前两年就查到他身上,却被他蒙混过去。”
“这次我们抓到主要人员,他供出了好几人,只是郭德成现在已经将近六十岁,很多事情他都是交给手下办,而且狡兔三窟,想要抓到他有点难。”
“我们已经跟他耗了不少时间,不在乎这一两年。”
“最近有消息说郭德成会在J国现身主持会议。”
宋聿靳挑眉,“他还敢在J国出现?”
毛德鲁接道:“他野心大得很,还想着他当年的盛世,J国政府这次也是大刀阔斧,除掉不少与盛源集团勾结的政府要员。”
“按道理郭德成应该知道J国政府的动作,怎么还敢再来?你们去查查还有哪些不知道的暗线。”
宋聿靳拧眉,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好,你放心。”毛德鲁用力拍了拍宋聿靳的肩膀,“安心养伤,其他的交给我们。”
“嘶,你要是再这么用力,我不伤都被你弄伤。”宋聿靳语气淡然。
毛德鲁一脸歉意,“哎呀,兄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习惯,忘了轻重。”
宋聿靳抬眸认真地看向毛德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毛德鲁严阵以待,等待宋聿靳的指令。
“这两天你帮我先将乔知然送回国。”
“啊?宋,乔妹子前两天才去大使馆延长签证,你这两天就要将人家送走?你也太残忍了吧?”毛德鲁捂着胸口,装作难受状。
“你知道我一旦重新出现,肯定会成为汉克和盛源集团的眼中钉,乔知然在我身边,很容易被牵连。”
“是已经被牵连,你忘了之前追捕她的那些人?”
“所以,为了她的人生安全,你尽快帮我送走她,在J国,我们和盛源集团还有汉克,免不了有一场大战。”
“宋,她是为你留下的,也只能由你劝服她。”毛德鲁叹了口气。
宋聿靳沉默不语,半张脸隐藏在阴影处。
毛德鲁看着自己兄弟失魂的模样,不由开口说道:“要不就让她留在钟哥这处,想必钟哥也会护她安全。”
宋聿靳摇头,“欠的钟哥的人情,我自己还,你我都清楚,知然回国才是最稳妥的。”
“可是……”
“我赌不起那万一。”
毛德鲁闭上嘴,重重地呼了口气,“你们真是一对苦鸳鸯。”
宋聿靳苦笑,“我和她还不是鸳鸯,什么都不是。”
毛德鲁摇摇头,随后往外面走去,他刚打开房门,只见乔知然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
他不由问道:“乔妹子,你怎么站在门口?是来找宋的吧?快进去吧。”
毛德鲁侧过身,给她让出位置。
她牵强地扯开嘴角,“毛大哥,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些事,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乔知然脚步凌乱,往自己房间走去。
毛德鲁看着乔知然进入她的房间,又回头看了看坐在床边的宋聿靳,昏暗的光线下,他宛如一座雕塑。
他又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乔妹子听到了多少,只能希望这对苦鸳鸯能尽快修成正果。
他默默地握住门把手,缓缓关上房门,宋聿靳的身影至始至终没有挪动关门,直到房门完全关上。
乔知然刚和自己的母亲大人打电话汇报完情况,正想去找宋聿靳说说话,没想到却让她听到他要送走她的消息。
虽然知道他的做法是最稳妥的,只是内心还是有种被抛弃难受的感觉,她还是太弱了,无法与他并肩同行。
乔知然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没有丝毫星光点缀。
夜的黑似一头猛兽,吞噬着人心黑暗的一面。
她对着天空愣愣出神,她什么都没想,完全放空自己。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随即站起身,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