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培德指着孙安的鼻子说了许久,等他把怒火都发泄完了,却看见孙安一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不由得有几分泄气。
“算了算了,跟你讲我看你也听不进去。”
孙安面上恭敬,心里却不以为然。
在他心里,他的姨丈就只比皇帝和太子低一等,所以他做什么他都是有恃无恐。
“我会听您的话,不做什么出格的事,那这件事……”
常培德瞥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老神在在地端坐着喝茶。
“你想做什么就做吧,记住我给你说的话。”
要是出了什么事,常培德并不是很想保这个只会拖后腿的侄子。
要是孙安成功地拿到地,那他就可以白得一半的利润,要是没成功,这孙安能救则救,救不了也就那样了。
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他的前途重要。
要是被这孙安拖后腿了,让太子厌弃了他,那才是得不偿失。
此时的常家医馆。
李秀正虚弱地坐在床上,喝着苦涩的药。
李毓急匆匆地跑进李秀的病房,乐滋滋地说:“看,哥给你带来的蜜饯!就是你最喜欢吃的那家……”
李毓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拨开油纸,金灿灿的蜜饯就露了出来,上面还闪着油亮的光,看着就让人十分的有食欲。
李秀看着自家哥哥跟捧宝贝似的将蜜饯捧到她跟前,心里涌进了一股暖流。
从小到大,哥哥都是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爱的。
李秀擦净了手,伸手拿起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
刚刚满口的苦涩瞬间被蜜饯的软糯和清甜代替,那种甜甜的味道浸满了整个口腔,李秀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好了不少。
“哥哥……”吃了一口蜜饯,李秀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我们……要怎么付医药费啊……”
李秀其实自从清醒过来,就一直担忧医药费的事,之前跟哥哥提过,哥哥只让她安心养病,别的不用她操心。
“还有孙安……”
提起孙安,李秀更加惴惴不安。
那张油腻腻的脸都快变成她的噩梦了。
李毓摸了摸李秀的脑袋,柔声道:“不急不急,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好好养病就好。”
常清婉看完病人,得了空便来看看李秀恢复的怎么样。
“秀秀怎么样了?身上还疼吗?”常清婉关切地问。
李秀连忙直起身子,笑着答道:“不碍事了,我都想着等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李秀整个人十分瘦弱,这一笑起来,就像是刚被雨水摧残过的娇花,惹人怜惜。
李毓一听这话,记得都蹦起来了,连忙阻止道:“不行不行,你看你还在病着,你要养好了才能回家的!”
李秀咳嗽了几声,带动了肚子上的伤口,疼得脸色发白,额头滴下了几滴冷汗,滴在了白被子上,痕迹十分明显。
这可把李毓心疼坏了,手忙脚乱地就给李秀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
李秀的手颤抖地接过水,喝了几口就放下了。
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像是要把水顺下去。
常清婉担忧地问:“是不是又疼了?”
“刚刚咳嗽的时候不小心拉动了伤口。”
李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有不舒服的情况一定要说。”常清婉叮嘱着,然后眉眼弯弯,笑着跟他们宣布一个事情:“还有一件事,就是——”
“李毓,李秀,我常清婉正式聘用你们,来景阳王府帮我看管药田。”
李秀的眼前一亮,苍白的脸上仿佛都恢复了几分光泽,不由得看向哥哥。
只见李毓的脸上同样是欣喜,但是比之李秀则多了几分沉稳。
李毓欣喜过后,又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口。
“王妃,您能收留我们兄妹,我们十分感激。但是现在我们惹上了孙安,他这种人不好摆脱,我怕您被我们连累,所以,请恕我们不能答应您。”
从常清婉跟他说她有意雇用他们看管药田那天起,他就在考虑这件事。
他怕孙安会迁怒到常清婉身上,转而去骚扰常清婉。
即使她是景阳王妃,但是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常清婉救了他的妹妹,他不应该恩将仇报,给常清婉带来麻烦。
他自己惹的麻烦,他自己解决。
实在不行只能将父母留给他的地契给了那孙安,只要求得兄妹俩平安。
但是妹妹他是拼死也要护住的!
常清婉听到他这包含真诚的话语,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赞叹。
倒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常清婉面上却不显,胸有成竹地说:“孙安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你们兄妹俩就好好地在这养病,养好病去帮我照顾我那几株宝贝药材,要是药材有什么闪失可是唯你们是问哦。”
常清婉语气轻松,可是其中的认真不容忽视。
李毓见常清婉如此热心,会帮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去得罪自己的父亲,心里的感激更胜从前,并在心里发誓,今后如果常清婉有任何需要,他都会冲在最前面,药田他更是要竭尽所能,就恨不得能让一株草药上结一两百颗果子。
李秀闻言,同样是对面前这位神仙姐姐包含感激。
面前好似月宫仙子下凡的神仙姐姐,不仅不畏强权救了她的性命,还给了他们兄妹俩一条活路,更重要的是,她说他会为我们摆脱孙安。
自父母过世以来,李毓李秀两兄妹已经饱尝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曾经见了他们兄妹都是眉开眼笑嘘寒问暖的邻里乡亲,现在大多见了他们都不用正眼看他们,有的村里孩子还辱骂他们是没有家的野孩子。
那些人,都是他们的父亲劳心劳力医治过的人啊,自己的父亲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连银钱都没找他们多要,大多都只付了草药的成本钱。
好在还是有些好心的乡亲,惦记着父亲给过他们的恩惠,又可怜他们两个孩子孤苦无依,时常接济他们,他们才幸运地活到了现在。
至于那些所谓的亲戚,比乡亲更加过分了,一直算计着他们家的那块地。
父亲灵堂前,亲戚们丑陋的嘴脸还历历在目,兄妹俩这辈子都忘不了。
还是那天,李毓让李秀躲到房间里,他自己在大堂里,发了狠,拿着菜刀把那些所谓的亲戚都赶出了门。
此后,双方再无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