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逆水而行,甲板上的风凛冽狂放,可冷彻秋却偏爱上了这种感觉
只穿着一件半高领的束腰袍子趴在桅栏上
丁二从船舱里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又转身进去了
冷彻秋暂歇的房间里,刘若箬正在为冷彻秋收辍房间
丁二定定的瞧了一眼就拿着搭在一旁的披风出去了,自是没看见身后刘若箬懊恼的咬着自己嘴唇的样子
“公子.....”
直到温暖厚实的披风落在肩上,冷彻秋才扯着帽兜跟丁二道谢
“这一路多劳你费心了。”
蔚蓝的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波光,冷彻秋披散在肩头的发丝随着海风舞动着
“公子客气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不足半月的时光,天气愈渐寒冷,冷彻秋才吹了一会儿的凤,脸就红了
“二哥说揭阳城的情形都被压了下来,如今正准备扩展火锅店呢。”
白工头晃悠着从车厢里走了出来,一脸的煞白。
冷彻秋看见就笑了
“就等着白工头回去呢.....”
白工头遥遥听见这话,虚虚的伸了伸手
“是在等公子你回去才对,我不过就是个附带的”
他面庞扭曲着,还在竭力说着话,逗的冷彻秋连忙给他拽椅子
白工头虚虚的道了谢,就抱着蜷缩成团的自己缩在了椅子上
“白工头你来时也这么煎熬?”
船随着海风晃悠的厉害,白工头抱着自己艰难的点点头
这种颠簸冷彻秋倒是习惯的,但是看着白工头那样子就知道他有多难受了
“丁二,去给白工头拿片姜,我带回来那个柠檬切一片给他含着,小心点,别伤着籽....”
丁二应声去了,白工头要死不活的将自己团成一团,神态十分萎靡
“一会儿那姜片你贴在肚脐上,柠檬含在嘴里许是能缓和你晕船的症状.....”
冷彻秋背靠桅栏,跟着叮嘱
白工头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感动
嘴唇嗫喏着,却只发出细微的声音
“白工头也知道我没了过往的记忆,说来,也是我难得熟悉的人了,如今的生活虽然奔波了些,可以后的生活会好过的。”
冷彻秋的话充满了烟火气儿,让十分的让人共情,听的白工头一时间颇为感触
“咱们是少爷的人,日子好过很多,不过自打姑..公子来了之后,就更好了,我攒了些银子,准备换个大点的宅子,把我爹娘接来一起住呢。”
这番话白工头说的比先前顺畅了不少,也更情真了不少。
冷彻秋弯了弯眼睛
“如此就好,等到什么时候天下的小孩儿不用出束修就有书读了,耄耋老人也有朝廷发下来的养老金,家家户户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就好了。”
冷彻秋描述的未来太美,让白工头的头脑都跟着恍惚了一瞬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那真的是太好了。”
说这话的是丁二,他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两个小碟子,瞧着倒是细致的很
白工头有些受宠若惊“多谢丁兄弟.....”
丁二摇了摇头
“别客气了,就按照公子说的做吧。”
冷彻秋见状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就回了船舱
只留下两人解衣裳的解衣裳,端托盘的端托盘。
“姑娘方才所说,似是她见过似的。”
尽管白工头的声音低,可丁二却听得清楚
“以后姑娘所言,你听着,但不可说与旁人听。”
丁二点了点自己的唇瓣“止于此......”
白工头笑了笑“我知道,即便是丁兄弟不说我也不会乱说的,姑娘...于我们这些人来说,是不可企及的.....”
丁二手里捏着装柠檬的碟子,微微一颤
他想起了自己的主子,宫苑深深,几多辉煌,可自家主子小小年岁时,就已经自己居住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了
四方天,无人管,庭院中荒草一片,就连宫娥和内侍都能给皇子脸色看
谁能想象的出,皇子这等尊贵无可企及的人竟是会活的还不如贫苦百姓呢
可姑娘不一样,姑娘的不可企及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一言一行,那一颦一笑明明让你与她没有距离
可那境界却又是清清楚楚被拉开的
“姑娘信你,我才信你。”
丁二扔下一句话,也不管白工头愿是不愿,草草将姜片盖在他的肚脐上,就连拉带拽的扯着他回了船舱。
海风呼呼的刮着,冷彻秋却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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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彼时的萧寒初正策马站在礼河的船上
岸上是红着眼睛相送的百姓,稀稀拉拉的穿着官服的人
他们虽然衣衫破旧,身后还有被冲垮的泥石,但眼中却充满了生机
“活着....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看到更好的景色,给亲人更好的生活....”
萧寒初朗声道,运足内力扩散的声音传了很远
可他却清楚,这话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也没想到,不过是当初认真听了冷彻秋随口说的话,却能给百姓带来这么大的改变
“以后这里....怕是就要改名叫酒乡了.....”
船只升起了帆,伴随着浓烈的酒香和人们送别的呼喊
等消息传进帝都城的时,西梁五阿哥送来的国书也到了
高台上的皇帝刚看过国书没多久,脸还黑着,就听见这么个消息
眼中几番变化,最终哈哈的笑了起来
“礼河水患,百姓暴乱,可现在却成了酒乡.....”
皇帝高声唤着,还不忘朝着下方来递国书的大将军和萨满法师笑了笑
“朕这儿子,长大了,这酒不错,烈的很,与三阿哥尝尝鲜吧....”
皇帝所赠,那从他嘴里说出来也成了赏赐
不管西梁人怎么想的,面上却是感激涕零的
大皇子眸光微闪,扫过一旁的几个皇子和众臣,想起了自己那个弟弟
“父皇所言甚是,八弟长大了,也能帮您处理琐事了....”
此话一出,朝堂众人心中各有思量
皇帝也垂眸看了他一眼,龙眼深邃,情绪复杂难辨
大皇子绷紧了身子,屏住了呼吸,硬着头皮,等来了一声笑骂
“你这做大哥的都想得到,朕这个做父皇的怎会想不到?”
这话语堪称温和,大殿内的气氛顿时一松
“且等老八回来再说,朕要亲自问问他,是怎么将差事办的这么好的...”
西梁众人不知,可帝都人却知,那一日,朱雀门的街口血流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