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内的风吹得有些凉意,天色渐晚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昏暗而朦胧。
苏阳坐在教室的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盯着黑板。
命喜则拿着扫把仔细的打扫卫生,忙碌了好一会儿,终于打扫干净了。
“呼~完成了!”他松口气,放下扫把,看向苏阳。
“苏阳?”他试探性地叫道,发现苏阳没有回应,便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啦?我已经打扫完卫生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苏阳回过神来,点点头,将书包背在身上和命喜朝校门口走去。
“苏阳,我看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苏阳平时很活泼,但今天却异常沉默,这样的情况还是命喜第一次见到。
“哦……没什么,就是……嗯……昨晚没睡好,所以有些累了。”
苏阳想了一会儿,才找出这个理由敷衍命喜。
他昨晚做了个噩梦,梦中出现了江南的身影。
那是一片荒芜的草原,只有漫山遍野的血红与白骨,空旷而凄凉,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江南站在高处,冷漠的看着下方,目光似乎能穿透时间长河,直达遥远的另外一端。
她的目光太恐怖了,让人忍不住颤栗,浑身冰寒彻骨。
苏阳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恐惧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阳毫不犹豫的转身逃离,梦中的他毫无方向可言,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遍地的白骨被他踩在脚下咔咔作响,令人毛骨悚然,一次次的跌倒爬起,身上沾满了血迹。
苏阳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只是机械般往前跑着。
突然间,天空下起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他身上的衣服。
他停了下来,任由雨水冲刷自己,望着眼前的景象,愣怔出神。
在他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那是一位少年。
他孤零零的躺在一堆碎石之中,手臂和腿部被砸烂,胸膛处更是插着一把匕首。
鲜血还在不断从他伤口溢出,浸润泥土,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
这个画面深深印刻在苏阳脑海之中。
他看着那张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庞,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脑袋嗡嗡作响,连思维都变迟钝了。
苏阳呆愣许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挪到少年的尸体身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瞬间跪伏在地。
“哥哥……不会的……这只是一个梦……你别睡了,这不是真的……你快醒过来啊!”
他哭喊着,双手死死抓住苏向早已冰凉的手掌,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与此同时,江南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苏阳的面前,很奇怪。
在梦中,苏阳并没有看到究竟是谁杀了自己的哥哥。
可当江南出现的那一刻,苏阳便知道是她动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哥哥……为什么……你说啊!……”
苏阳眼眶赤红,撕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
江南却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她眼眸漆黑幽深,如同万丈深渊,充斥着浓郁的悲伤与哀恸。
让人看一眼,就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难以挣脱。
下一秒。
苏阳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匕首,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那把匕首便控制着他径直刺入的江南的胸口。
“不!……”
苏阳瞳孔剧烈收缩,惊骇失声,疯狂摇晃着脑袋。
江南低垂着头颅,安静的注视着刺进胸口的利器,鲜血染红了衣衫,将她衬托得越发悲寂凄凉,
江南的身躯缓缓软倒在地,最终没了生息。
苏阳吓得连退两步,双目圆睁,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与恐惧。
“这是梦……这都是假的!……我要醒过来……醒过来……”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不断的奔跑,迷失在这片血色与尸骸之中。
整个世界变得鲜艳无比,血液流淌,尸体堆积,他置身其中,却无法自拔。
苏阳甚至觉得自己就要永远困在这里,可就在他绝望的时刻。
“咚咚——”
突然,一阵清澈空灵的鼓声传入耳中,宛若神明俯瞰尘秽。
苏阳抬头仰望,看见血幕之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钟形虚影,散发着圣洁庄严的光芒。
“咚咚——”
悦耳的鼓声再度传来,这股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力量,令周遭恐怖的环境迅速崩溃瓦解。
“啊——!”
苏阳猛然睁大双眼,终于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额头上渗出密集的汗珠。
整张俊朗的脸颊因为剧烈的喘息而泛起病态的潮红。
梦中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仿佛刚刚发生过一样,那么逼真,清晰。
“呜呜呜……”
心脏传来的阵阵刺痛,让苏阳控制不住的埋头呜咽起来。
“噢噢噢~乖乖不哭咯~爸爸永远爱你哦~”
床边传来熟悉的哄劝声,苏阳顿时止住哭泣,猛然抬起头来。
果然看见银枝正拿着拨浪鼓,笑眯眯的站在他面前,一脸慈爱的看着他。
苏阳顿时扑入他怀中,紧紧搂住他的脖颈嚎啕大哭。
“银枝……我做了一个梦……好可怕的梦……”他哽咽着泣不成声。
银枝温柔抚摸着他的脑袋,语气疼爱道:
“乖乖不哭哦~我的乖孩子~梦里有大坏蛋,我会保护你的。”
随后银枝爬上床来揽着他,轻轻拍打着苏阳的背,柔声细语的哄着。
苏阳满脸冷汗,惊魂未定,吓出一身虚脱,再也不敢轻易入眠。
银枝拿着拔浪鼓晃了晃,轻声哼唱起不知名的童谣,渐渐地,怀抱中的少年逐渐睡去。
……
“没睡好啊,那我帮你背着书包,这样你也轻松点,等回家就可以睡觉了。”
命喜听说苏阳困乏,关切的将他的书包拎了过来。
苏阳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突然感觉衣袖被命喜拉扯了几下。
苏阳顺着他震惊的目光往前方望去,只见江南正站在大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一脸痞笑的盯着他。
苏阳见状心跳蓦然加快,昨晚恐怖的梦境如潮水般再次涌来,让他本能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