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书房
秦风站在书案前,望着陆辰逸神情凝重地翻看历来宗卷,沉默不语,轻叹了一声,便走到他身旁,添了许茶水,低声道:
“大人,都这么晚了,该歇息了”。
陆辰逸一边翻看手里宗卷,一边问道:
“那三个人查的如何了?”。
“大人,他们三个人底细无从查起,如同一张白纸,我目前唯一了解的便是,他们三人彼此认识,每三日,便会一同出城,当我暗中跟踪时,好像被他们有所察觉,一出城,人就不见”。
“不过请大人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定查出他们到底何来历”。
陆辰逸将手中宗卷朝桌子上重重一扔,阴沉着脸不知再想什么,片刻后,便起身离开书案,走到窗户边,冷声道:
“底细如白纸?哼,看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越是这样,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他们三人其中一个叫周文,听闻此人身手不凡,不到几月,从一个小小的兵卒,如今坐到副总兵,此人果真不容小觑”。
秦风疾步走到他身后,担忧道:
“大人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你下去吧”。
“是,大人”。
秦风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去时,顿时停下脚步,难过地说道:
“大人,慕清随师父回山中了,”。
“嗯,我知道”。
“大人,不要怪秦风多嘴,我知道你深爱着汐儿,但是该放手了,这样只会让彼此痛苦,汐儿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秦风说罢,便打开房门,见司徒南音仪态端庄地站在门外,手中并端着食案,她温柔一笑。
“秦千户,这么晚还在陪辰逸商议要事,辛苦了,我做了夜宵,可要陪辰逸吃点?”。
秦风连忙退让一旁,躬身作揖:
“夫人,这是属下该职责所在,夫人还是快进去,大人一个人在里面”。
“秦千户,我刚让丫鬟给你房间送去一双鞋,是我亲手做的,不知合不合你的脚,若不合,便拿过来,我再改改”。
秦风一脸吃惊,急忙推辞道:
“大人,万万不可,属下怎能配穿夫人做的鞋,这是在折煞属下”。
司徒南音笑了笑。
“你跟随辰逸数年,一直替我照顾他,在我眼里早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这般见外,你快去试试”。
司徒南音说着便向里面走去。
秦风没想到这个司徒南音是如此的温婉贤良,与他想象的差强人意,若有所思后,便离开。
司徒南音走进书房,将食案放在桌上,抬起瞧陆辰逸端坐在书案前,继续忙手中事,即便冷着脸,也难掩他俊美的脸庞,若不打扰他,这样静静地望着他,也是一种享受。
突然,回想起今日有人告诉她,陆辰逸在苑马寺教梦颜汐骑马的场景,那是所有人在陆辰逸脸上难得可见的笑,这一刻,司徒南音虽然脸上挂着笑,可眼神变的越发坚定。
陆辰逸察觉到一双眼神正在看他,便抬眼,见是司徒南音,继续垂下眼,冷声道:
“这么晚,怎么还不去歇息”。
司徒南音便端起两碗汤,走到他身旁,先将其中一碗放在书案上,便轻轻舀起手中的一碗汤,吹了吹,便送到陆辰逸嘴边。
“我为你熬了参汤,你总是彻夜不眠,对身子不好,需要好好补补”。
陆辰逸侧过头,蹙眉道:
“拿走”。
“你是怕我会在这参汤里下什么东西?”。
司徒南音说着便将手中汤一饮而下,喝的太猛,连呛了两声。
陆辰逸侧过身子,一脸冷漠地望着司徒南音。
“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很难轻易相信一个人,所以我想证明给你看”。
“你并非这个意思,我说了你不必讨好我,做好你的陆夫人便是”。
司徒南音将汤碗放到陆辰逸面前,压制着心中委屈,温婉一笑,平心淡气道:
“你若想我们之间做一对名不副实的夫妻,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但你起码要做好表面,我再怎么不及,也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这一点颜面你总得给我”。
“我夜夜独守空房,我没有强迫你半分,你对梦颜汐的独爱,我也并未找你大吵大闹,你对我的冷漠,我仍然视若无睹,因为我的家教无法让我向市井女子那般,撒泼胡闹,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不管你当初再不愿娶我,可我现如今也是你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我司徒南音家世显赫,又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样样精通,试问哪一点值得让你这样待我?”。
“我娘从小告诉我,男人是天,女人便是地,一个女子的本分便是伺候好自己的夫君,做一个贤妻良母,所以我在努力做好这个徒有虚名的陆夫人”。
司徒南音说到这里时,突然苦笑一番,眼泪盈盈地回忆道:
“一年前,初夏时节,我坐着轿撵随我娘去庙中拜佛,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当时身穿一袭紫色飞鱼服,气宇轩昂走在大街上,那一刻我终于体会那句“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的含义。”
“是的,我对你一见倾心,你就是我心目中最想嫁的人,心悦君兮君不知,山有木兮木有知。当我得知皇上赐婚,将我许配给你那一瞬间,我高兴的手舞足蹈,甚至连梦中都会笑醒”。
“可是呢,你居然早已心有属,但是对我而言,只要我是你陆辰逸的妻子便好,我相信你终有一日会看到我的好。当我发现,梦颜汐占据了你全部的心,一点点都匀不出给我时,我整日悄悄的以泪洗面”。
“辰逸,你可知我的心在流血吗?”。
陆辰逸对司徒青音的一袭话,略有触动,便端起眼前的汤一口喝下。
“今日起,我会顾忌的颜面,我答应你做好表面夫妻”。
他说罢,便将手里的卷宗整理好,起身后,收起冷漠的表情。
“我送你回房”。
司徒南音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忽然,她先到陆辰逸面前,挽起他的手,双眼直视地说道:
“辰逸,你要记得我司徒南音,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是,你的心里,脑子里,全都是我”。
话音刚落,陆辰逸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头痛欲裂,踉跄地向后退去,他一脸痛苦地使劲让自己保持清醒,抬眼时,恍惚间看到梦颜汐的身影不断和司徒南音在重叠。
“辰逸,你要记得我司徒南音,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是,你的心里,脑子里,全都是我”。
司徒南音不断再重复这句话,像是念什么咒语似的,而自己同样也和陆辰逸一样身心剧痛,就这样两人倒在地上,司徒南音立马抓住陆辰逸的手。
“辰……辰逸,让……让我们……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夫妻”。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陆辰逸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活生生地剜下,梦颜汐的面容、身影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开始在脑海中逐渐变得模糊,直到消失后,便也晕厥了过去,泪水顺着眼角两边缓缓滑下。
司徒南音缓缓爬到他身边,抬起手擦去陆辰逸的泪水,躺在他怀中。
“我允许你最后为她流泪,明日太阳升起,你便只属于我”。
“夫人……”。
慧珠急忙冲进书房,跑到她身边,扶起司徒南音。
“夫人,成功了?”。
“带辰逸,回房”。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