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厮乃是太师府的人,看来高太师这是迫不及待的想招贤,将裴景庭招入他的麾下了。
“小的奉太师之命,邀请裴少卿明日申时一刻,前往太师府赴宴,只是小规模的一个家宴,受邀的也都是今科的几位进士,不知裴少卿可否有空?”
说着,小厮递上了一份请帖。
在大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家中摆宴,邀请新科进士赴宴,明摆着便是招揽人,怕也只有高太师才有这个胆子了!
裴景庭看了楚河一眼,楚河立刻会意,一步上前接过了请帖。
“替我代为向太师传达一声,明日裴某,必当准时赴宴。”
得到了裴景庭的明确答复之后,小厮这才离去。
等人离开后,楚河才道:“这姓高的未免也太一手遮天了,在皇宫中便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招揽朝臣,若非……爷又岂用受这份罪,去接近这个奸佞小人!”
“宫中高贵妃的口目众多,小心隔墙有耳,我还怕他不找上门,来得正是时候。”
他正可以借着明日赴宴的机会,接近高太师,只要能取得他的信任,拿到最关键的指证,即便高贵妃再得洪宗帝的宠爱,在铁证面前,也无济于事!
谢清晚到宫门口之时,叶思思倒是比她还快了一步。
惨白着一张脸,抓着裴知衍的衣袖不肯松手,可怜的道:“知衍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若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便算是死也不会说出真相,知衍哥哥,念在我们两年的情谊的份儿上,你便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行了,先上马车,一切等回府再议!”
叶思思纠缠着他,过往有几个人往这边看,裴知衍丢不起这个人,便先暂且压下怒火。
而叶思思以为裴知衍不生她的气了,赶忙笑道:“我便知道,知衍哥哥是在意我的。”
说着,叶思思便要上马车,却听裴知衍冷声道:“这不是你能坐的,去后面那辆。”
叶思思来时便是与裴知衍分开坐,那辆小马车,内部简陋,光是坐着就觉得格外硌屁股,又岂能与侯府主君所坐的奢华马车相比较。
“知衍哥哥,我刚落了水,还有些不舒服,我怕腹中的孩子会有什么意外,能不能……和你一块儿坐呀?知衍哥哥你放心,我小小一个,绝对不会占多少位置的。”
说话的同时,叶思思抚上自己的小腹,企图让裴知衍看在孩子的面儿上,能对她产生怜悯之心。
但裴知衍正心烦,就是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才让他在外头养外室的事,被众人知晓,甚至还被洪宗帝亲口责备品性不端,停了职。
这个孩子在裴知衍的心中,犹如一个灾星,他又岂会看在孩子的面儿上,破例让叶思思和他同乘一辆马车。
“既是不舒服,便赶紧上后面的马车,到了侯府再叫个郎中瞧瞧。”
叶思思还想说什么,谢清晚的声音适时响起:“若是叶娘子身子不便,不想坐后面的小马车,那我去坐也是无妨的,毕竟一切以子嗣为重。”
谢清晚故作出一副当家主母体贴入微的模样来,转头便要去后方。
但裴知衍却追上两步,一把抓住了谢清晚的皓腕。
“便算这个孩子是我的,那他至多也只是庶出,哪儿需要你一个嫡妻去避让,上车!”
过往的人还瞧着,裴知衍可不想再传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不好名声来,自是要将模范丈夫的样子做足了,亲自拉着谢清晚与她一道上马车,而让叶思思孤身去后面的马车。
谢清晚想挣开他的手,她可不想和这厮演什么夫妻情深的戏码,她今日精心设计了这么一个局,便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裴知衍这个伪君子,私底下便是一个宠妾灭妻,薄情寡义的小人!
“你放手!”
但裴知衍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相反的,他铁了心将谢清晚往马车上拉。
见谢清晚明显不配合,还处于恼火之下的裴知衍便直接动了粗,用了十足的力气,几乎是一把将谢清晚从地上拽上来。
谢清晚的双脚压根儿就没踩在马凳上,便被裴知衍抓着皓腕,直接一把给提了上来。
力道之大,那一瞬间,她甚至都听见了手臂骨头嘎达一声,似是脱臼一般的疼痛,让她的脸色瞬间一白。
紧跟着,裴知衍便将她拉进了马车内,谢清晚没站稳,往后一个踉跄,跌坐在车座上,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勺砰的一声便撞在了坚硬的车厢上!
这一瞬间的疼痛,伴随着耳边传来嗡嗡作响的耳鸣,痛得谢清晚的眼角一酸,泪水沾湿了如扇般的羽睫。
但处于恼火之中的裴知衍,并未注意到谢清晚的异样,反而还在气谢清晚不想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身为我的嫡妻,不想与我这个夫君共乘一辆马车,你还想同谁乘?九叔?”
裴知衍冷嗤一声,骤然逼近,“虽然祖父对九叔颇为偏爱,但他终归只是个庶子,而且他如今已高中,很快便会搬出去另建府邸,更何况,祖母一向厌恶他,你若是与他接近,只怕日后在侯府之中,都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如何行事,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提醒,你还是多想想,被停职了之后,你该如何自处吧!”
提起这个,裴知衍更是一肚子的火,“今日的事情,怎么就会这般凑巧?莫不成,叶思思说的是真的,今日之事,真的与你有关,是你将她给推下水,这才会造成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是呀,我故意将她推下水,便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夫君全然不顾我这个嫡妻的脸面,不仅在外面养外室,而且还先我这个妻子一步,有了孩子,从此之后,我便会成为整个上京正头娘子中的笑话,如此回答,夫君你可满意了?”
裴知衍冷静了下来,这才发现谢清晚的眼尾红了一片,有莹莹泪水在美眸中流转。
分明脆弱的便像瓷器,却倔强的如同寒冬绽放的腊月,哪怕风霜再猛烈,也要凌寒独自开。
“你怎么哭了?我……我方才抓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