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也没将叶思思给赶走,而是抱着手臂,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唱戏。
裴知衍是被外头的哭声吵醒的,推门出去问:“何人在外面喧哗?”
白露走了过来,回道:“世子,是叶娘子跪在外头,说若是世子今日不见她,她便在地上长跪不起,世子与叶娘子闹了矛盾,该是你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闹到玉清苑,打搅了我们大娘子歇息。”
裴知衍难得记得,之前白露说过,谢清晚睡眠浅,外头一点儿动静就会被吵醒。
叶思思哭得这么大声,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在外跪着,谢清晚怕是已经被吵醒了。
裴知衍的脑海浮现出谢清晚那双湿漉漉的美眸,愈发觉得院外的哭声烦人得很。
“我知道了,我会解决的,你去看看夫人可有被吵醒了。”
叶思思正哭得肝肠寸断,嗓子都快哭哑了,终于瞧见裴知衍出来了。
“知衍哥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知衍哥哥,你是不是因为白日西厢房的事情,所以对思思心有芥蒂,连凝香居也不愿意来了?”
在裴知衍走近之时,叶思思便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生怕他会溜走。
裴知衍低头看着跪在他脚边,哭哭啼啼的叶思思,莫名觉得烦躁嫌弃。
谢清晚就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哭,更不会露出这种渴求怜爱的表情。
更何况,叶思思的脸现在还红肿着,又哭得满脸都是泪水,没有半分美感也就算了,还显得格外狼狈。
“今日之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追究是谁的错,时辰也不早了,你还怀着身孕,赶紧回凝香居歇息吧。”
裴知衍的言下之意,是他要留在玉清苑,而让她独自一人回去。
叶思思自然是不肯的,抱着裴知衍的大腿不肯松手,“知衍哥哥你忘了吗,我一向不敢一个人睡的,夜里又黑又冷,我害怕……”
在说话的同时,叶思思的手便往裴知衍的衣襟内伸,充满着挑逗的意味。
但这次,裴知衍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半推半就,反而是捉住了她的手腕,面色微沉。
“怕黑便点着灯,不敢一个人就让女使在屋里陪着你,便不怕了。”
说着便要掰开叶思思的手,面对他明显的冷淡,叶思思慌了,非但不松手,反而还抓得极紧。
“知衍哥哥,你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而觉得思思脏了?我可以对天起誓,我是被人给陷害的,我和裴瑞泽之间,绝对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他也绝对没有碰过我,若是有任何虚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等她发誓完,裴知衍只道:“我知道你与二弟没有做过什么,但今日你为何会出现在西厢房,一开始我与祖母他们又是如何被吸引过去的,你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裴知衍的眸光落在叶思思的身上,似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那点儿小算计。
“知衍哥哥,无论我做了什么,那都是因为我在意你,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你便是我的所有,若是知衍哥哥你厌弃了我,那我……我也没什么活头了!”
终归叶思思对他有救命之恩,又用那双与谢思薇极像的杏眼,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还是引起了裴知衍的心软。
他叹了口气,搂住叶思思的肩头,带着她起身。
“你的心意我自是明白,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将你带回侯府,你对我的救命之恩,两年的朝夕相处,自是旁人无法比较的,不要多想了,你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好好的养胎,不要再惹事了,我改日来看你,知道吗?”
叶思思见裴知衍软下了态度,还想再接再厉:“知衍哥哥,我头好晕呀……”
说着,便歪过身子,倒在了裴知衍的肩上。
“四春,过来,扶叶娘子回屋。”
见裴知衍要将她转交给四春,叶思思伸手便想抓住他的衣摆。
裴知衍没了耐心,“思思,看来你还是没有记住我之前说的话,我虽宠你,但我不可能只宠你一人,你要懂事,才能在侯府长远的住下来,否则便算是我也保不了你,明白了吗?”
叶思思感觉出了裴知衍的不耐,手一抖,便缩了回来。
“思思记住了,那明日知衍哥哥你记得来凝香居,我命小厨房做你喜欢吃的等你,好不好?”
裴知衍敷衍的嗯了声:“明日再说。”
如今裴惜墨和裴惜月都已经嫁去了高家,明日只要高贵妃在洪宗帝的面前吹一吹耳旁风,他便能官复原职,不必每日在府中无所事事了。
勤政殿。
洪宗帝屏退了众人,只让心腹御前侍卫守在殿外,不准任何人打搅。
面墙的红檀木书架晃动,自中间缓缓向两边移动,裴景庭提着一盏八角琉璃灯,自暗道缓步而来。
年轻郎君俊美无暇,郎艳独绝,气质如华,可眉眼间疏冷淡漠,不好亲近。
洪宗帝笑着主动迎上前,“景庭,这可是你难得主动见朕,朕很高兴,来,朕命人做了许多膳食,咱们父子俩一同吃一些,可好?”
在洪宗帝想牵他的手之时,裴景庭却不着痕迹的避了开。
“我吃过了,今夜叨扰,是有一事与圣上商议。”
他疏离的唤他圣上,却不肯唤他父皇。
洪宗帝自知对裴景庭亏欠颇多,只叹了声气,不再勉强,“你先坐下,有任何要紧事,慢慢说,朕都允你。”
“事关宣阳侯府世子裴知衍……”
洪宗帝在听完之后,倒有些奇怪,“朕原以为你是来为裴家求情的,没想到……可是裴家待你不好?朕替你敲打敲打宣阳侯……”
“此事与宣阳侯无关,圣上只需给我一个准话即可。”
洪宗帝道:“你鲜少与朕这么心平气和的商议过什么,看来是这个裴知衍不知礼数,冒犯了你,朕必然会好好罚他,你只管放心。”
说话的同时,洪宗帝亲自端起了一盘糕点递过去。
“这栗子酥味道很不错,景庭你尝尝看?”
语气间,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裴景庭却并不多看一眼,只起身拱手道:“天色已晚,圣上早些歇息,告退。”
洪宗帝看着裴景庭头也不回的走进暗道,叹息道:“他还是不肯原谅朕。”